张清云的身影在夜色中如鬼魅般掠过屋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集市西北角的阴影里。
铁匠铺二楼，林风依旧站在窗前，手中的酒坛已经见底。戈壁蜥蜴血酿的烈酒在喉间烧灼，却让他的思维愈发清晰。
《数据真解》在脑海中无声运转，将今夜所有信息拆解、分析、重组。
铁岩堡的盟约，金鹏小郎君的星火前哨情报，掠空商会的威胁，嚎哭峡谷深处的低语声，还有那双在暗处窥探的眼睛。
这一切看似散乱，却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
“林兄，还不睡？”
战无极提着另一坛酒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这个战族少主换了身干净布衣，头发随意披散，少了些白日里的狂傲，多了几分难得的沉静。
“睡不着。”林风接过酒坛，“在想事情。”
“想那么多做什么。”战无极拍开泥封灌了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流放之地这鬼地方，哪天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林风摇头：“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以前我们只是为了活着。”林风望向窗外黑石城的灯火，“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世上有些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战无极沉默片刻，也望向窗外：“你是说……那些‘寂灭’？”
“不只是寂灭。”林风手指在窗棂上轻敲，“铁岩堡主失踪的女儿，嚎哭峡谷深处的低语声，星火前哨可能藏着的星盟日志。这些事如果单独发生，可以当做意外或者巧合。但全堆在一起……”
“就像有人在下棋。”战无极接口，眼神锐利起来。
“而且是一盘很大的棋。”林风点头，“我们可能已经成了棋子，或者……正在成为执棋者手中的刀。”
战无极咧嘴笑了：“那也不错。当刀总比当鱼肉强。至少刀还能砍人。”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击声，三短一长。
林风推开窗，张清云如一片落叶飘了进来，落地无声。他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
“团长。”
“查到了？”林风问。
“查到了。”张清云扯下黑巾，露出一张普通却坚毅的脸，“西北角第三间石屋，住着三个人。表面上是做皮革生意的行商，实际都是探子。”
“哪家的人？”
“两个是掠空商会养的外围眼线，负责盯梢集市里所有新崛起的战团。”张清云顿了顿，“但第三个……不对劲。”
林风眼神一凝：“怎么不对劲？”
“那人气息很怪。”张清云回忆着刚才的探查，“我隔着三十丈用‘潜影术’观察，他明明坐在屋里，却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影子，又像是雾气。而且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想起……”
“想起什么？”
张清云犹豫了一下：“想起枯骨涧里那些被‘腐烂之源’污染过的尸体。”
屋内空气骤然一冷。
战无极猛地站直身体：“你确定？”
“不确定，但感觉很像。”张清云摇头，“那种阴冷、死寂、带着吞噬欲望的气息。虽然很淡，但错不了。”
林风走到桌边，摊开苏晓晓之前整理的地图。地图上，“枯骨涧”、“哭魂沼泽”、“裂风峡谷”三个地方被朱砂圈了出来。
“赵磐说，这三个地方最近都有人失踪，尸体精血被抽干。”林风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如果张清云的感觉没错，那么盯着我们的第三个人，可能和那些失踪案有关。”
“也可能是被‘寂灭’污染了。”战无极沉声道。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好消息。”林风看向张清云，“那三人现在在做什么？”
“两个商会探子在喝酒，第三个在打坐。”张清云道，“我没敢靠太近，怕打草惊蛇。不过……”
“不过什么？”
“我回来的时候，绕道去了趟血酬大厅。”张清云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这是今晚新挂出来的悬赏任务。其中有一条，是铁岩堡发布的。”
林风接过羊皮纸展开。
悬赏令很简单：寻人。铁岩堡主之女赵萱，三个月前前往嚎哭峡谷采集月纹草，随行八名护卫，至今未归。提供确切线索者，赏黑石币五百；救回者，赏黑石币三千，并可入铁岩堡秘库任选一件宝物。
悬赏令的右下角，盖着铁岩堡主的私印。
“三千黑石币……”战无极倒吸口凉气，“铁岩堡这次是真下血本了。”
“不止。”林风盯着那方私印，“能让一城之主用私印发布悬赏，说明这件事已经动用了堡主的私人力量。看来赵磐白天说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
他把羊皮纸递给战清云：“收好。等我们从星火前哨回来，如果时间允许，可以顺路找找线索。”
张清云点头，将羊皮纸仔细收进怀里。
“你先去休息。”林风道，“明天一早，我们要搬去新据点。接下来两天会很忙。”
“是。”张清云抱拳，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在窗外。
战无极看着窗外夜色，忽然道：“林兄，你说……铁岩堡主女儿失踪的事，会不会也和那些‘低语声’有关？”
“可能性很大。”林风走回窗边，“赵萱去的嚎哭峡谷，金鹏说的星火前哨也在嚎哭峡谷。还有那些失踪案，那些被抽干精血的尸体……”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这一切，都像是一张网，正在慢慢收紧。”
战无极握紧拳头：“那我们就撕了这张网！”
林风看向他，忽然笑了：“战兄，你当初来流放之地，是为了什么？”
“磨砺战体，突破境界。”战无极毫不犹豫，“我们战族的人，天生就是为战而生。不战，毋宁死。”
“那现在呢？”
战无极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了：“现在？现在除了磨砺战体，还想跟着你，看看这流放之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看看那些‘寂灭’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看看……我们能不能在这鬼地方，杀出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他说得坦荡，眼神里燃着战意与真诚。
林风举起酒坛：“那就一起杀出去。”
“干！”
两只酒坛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将坛中残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灼热直冲胸腔。
夜色渐深。
黑石城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剩下零星的巡逻火把在街巷间游走。远处的戈壁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凄厉而悠长，在夜风中飘散。
林风和战无极又聊了半个时辰，主要商议接下来两天的准备事项。
按照金鹏小郎君的情报，嚎哭峡谷深处至少有四股势力在活动：掠空商会的“毒牙”莫桑，血手团的“血手”屠刚，身份不明的黑袍人，还有他们磐石战团。
“毒牙莫桑我听说过。”战无极道，“这老小子是掠空商会养的一条毒蛇，六阶中期修为，擅用毒，阴险得很。去年他在东域黑水城，一个人毒翻了一个小家族上下七十三口，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血手屠刚呢？”
“亡命徒一个。”战无极嗤笑，“但实战确实凶悍。听说他练的是‘血煞魔功’，靠吸食生灵精血提升修为。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过这人有个毛病——狂妄。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容易上头。”
林风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至于那些黑袍人……
“一点线索都没有？”林风问。
战无极摇头：“金鹏的探子只看到几个背影，说他们走路悄无声息，黑袍遮身，看不清面容。但探子说……靠近他们百丈范围内，会莫名心悸，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了。”
林风皱眉。
这种描述，和张清云说的第三个探子很像。
“看来这次嚎哭峡谷之行，不会太平。”林风道。
“什么时候太平过？”战无极满不在乎，“在流放之地，太平日子才是稀罕物。”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战无极起身回房休息。
林风却没有睡意。
他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内视。
丹田内，混沌气缓缓旋转，如星云般深邃。这些日子不断运用《万化源诀》熔炼各种能量，混沌气的质量又有了提升。原本只是灰蒙蒙的气流，现在隐约泛着点点星光，像是将星空微缩在了体内。
《不灭经》的前七层功法在体内自行运转。
皮膜如铁，气血如汞，筋骨如龙，脏腑如雷，髓血如浆，神魂如灯，神藏初辟。
七重境界，层层递进，铸就了他如今堪比六阶凶兽的强悍肉身。但这还不够——按照《不灭经》的记载，只有将九大神藏全部开辟，才能真正做到肉身不灭，神魂不朽。
“第八层‘神藏洞开’，需要在生死边缘感悟……”林风回忆着经文内容，“第九层‘不灭真意’，更是需要领悟‘不灭’的本质。”
路还很长。
但至少，他有了方向。
夜半时分，林风忽然睁开眼睛。
他感应到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能量波动——是苏晓晓的房间。
披衣起身，林风轻轻敲了敲隔壁的门。
门开了，苏晓晓果然没睡。她披着外衣，手里还拿着一卷泛黄的兽皮纸，眼中带着血丝，但精神却很好。
“林团长？”苏晓晓有些意外。
“看你房里有光，过来看看。”林风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睡不着。”苏晓晓让开身子，“我在整理白天从星盟观测站带回来的资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林风走进房间。
桌上摊满了各种玉简、兽皮纸、石板拓片，都是苏晓晓这些日子收集的流放之地古籍。而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几片从观测站带回的金属残片。
“这些是观测站主控台的碎片。”苏晓晓拿起一片，“上面刻着星盟的文字，我花了半夜时间，终于破译了一部分。”
她指着碎片上的纹路：“这段话的意思是：‘警告：监测到‘源初之地’方向传来异常能量波动，频率与‘纪元大劫’前兆吻合。建议立刻启动最高警戒，疏散所有观测站人员。’”
“纪元大劫……”林风重复这个词。
“星盟的记载里，提到过好几次‘纪元大劫’。”苏晓晓又从桌上翻出一卷兽皮，“这是我从集市一个老行商手里换来的，据说是从某个上古遗迹里挖出来的。上面说，每一个纪元走到尽头时，都会出现‘大清洗’。旧的文明覆灭，新的文明诞生。而引发大清洗的，就是‘寂灭’。”
她展开兽皮，上面画着简陋的图案：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星辰、大陆、生灵。漩涡下方，写着一行扭曲的文字。
“这文字我认识。”苏晓晓道，“是古神文，意思是——‘万物归墟，纪元重启’。”
林风盯着那图案，忽然想起陨圣崖石碑上的记载。
那石碑上说，上一个纪元覆灭时，曾有至强者联手，将“寂灭源头”封印在诸天尽头。但封印终会松动，当寂灭再次降临，便是新纪元大劫的开始。
“看来星盟也知道这些。”林风道。
“他们不但知道，还在尝试抵抗。”苏晓晓又拿起一片金属碎片，“这段记录说，星盟在覆灭前，启动了‘火种计划’。他们在诸天万界留下了七十二处‘星火前哨’，每一处都藏着部分文明火种，等待后来者发现。”
“七十二处……”林风心中一动，“嚎哭峡谷深处的那个，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很有可能。”苏晓晓点头，“如果真是星火前哨，里面应该保存着星盟的科技、功法、历史记录。甚至……可能有对抗寂灭的方法。”
她说到这里，眼中闪着光：“林团长，如果我们能找到星火前哨，或许就能解开流放之地很多谜团。比如那些失踪案，比如枯骨涧的腐烂之源，还有铁岩堡主女儿的下落。”
林风沉默片刻，忽然问：“苏姑娘，你对‘血祭’了解多少？”
苏晓晓愣了下：“血祭？那是很古老的邪术了。通过献祭生灵的精血和灵魂，召唤或者滋养某种存在。上古时期，一些邪修和异族会用这种方法沟通域外邪神，换取力量。”
“被血祭的人，会怎么样？”
“精血抽干，灵魂破碎，只剩一具空壳。”苏晓晓脸色严肃起来，“林团长，你问这个，难道是……”
“赵磐白天说，最近几个月，流放之地各处都有人失踪，尸体被发现时精血被抽干。”林风道，“他怀疑是血祭。”
苏晓晓倒吸口凉气：“如果真是血祭……那麻烦就大了。血祭需要庞大的生灵数量，而且往往伴随着更恐怖的仪式。如果有人在流放之地暗中进行血祭，所图必然不小。”
林风点头：“所以这次嚎哭峡谷之行，我们得格外小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风让苏晓晓早点休息，自己则回到了房间。
他坐在床上，再次闭目内视。
但这一次，他运转的不是《不灭经》，而是《万化源诀》。
总纲的文字在脑海中浮现：“万化者，天地之源，混沌之始。熔炼万法，化归己用。吞噬诸天，演化万物……”
林风双手结印，丹田内的混沌气开始加速旋转。
一丝丝灰色气流从丹田溢出，沿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血肉筋骨发出轻微的嗡鸣。这是《万化源诀》的“源炼法”，以混沌气淬炼己身，让肉身逐渐适应、容纳、驾驭混沌之力。
这个过程很慢，但每运转一次，林风都能感觉到身体细微的变化。
血肉更坚韧，经脉更宽阔，神魂更凝实。
更重要的是，他对混沌气的掌控，在一点点加深。
“等到混沌气能随心所欲演化万物，便是‘万化归一’的境界……”林风心中明悟，“那时候，或许才能真正发挥出混沌神魔体的威能。”
修炼不知时间。
当窗外泛起鱼肚白时，林风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呈灰色，离体三尺便消散在空气中。而他的眼眸深处，隐约有混沌光芒一闪而逝。
“该搬家了。”
林风起身，推开房门。
走廊里，战无极已经起来了，正在活动筋骨。这个战族少主赤裸上身，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每一拳挥出都带着破空声。
“林兄，早啊！”战无极咧嘴笑道，“今天搬新家，得打起精神。”
楼下传来动静，是卡琳娜和陈静在准备早餐。
不多时，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厅。
简单吃过早饭，林风安排张清云和雷烈先带人去新据点清扫整理。他和战无极、萧辰、卡琳娜、陈静、苏晓晓几人，则负责搬运重要物资。
铁岩堡给的兵器工坊在内城区西侧，靠近岩壁，位置确实很好。
工坊占地五亩，四周有高墙环绕，墙头还残留着锈蚀的防御弩机。大门是厚重的黑铁打造，上面刻着加固符文，虽然年久失修，但底子还在。
里面分为前院、锻造区、仓库、生活区四个部分。锻造区的熔炉早已冷却，但通风口和排烟道都保存完好。仓库里堆着些废弃的矿渣和半成品，清理后可以作为储物空间。
生活区有十几间石屋，虽然简陋，但遮风挡雨没问题。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口深井，水质清澈，不用再去集市排队打水。
“这地方不错。”战无极环顾四周，“易守难攻，地方够大，还有水源。铁岩堡这次挺大方。”
林风点头：“先收拾出来。这两天我们得抓紧时间准备，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嚎哭峡谷。”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卡琳娜带着几个女队员清理生活区，战无极和萧辰负责搬运重物，苏晓晓则开始布置她的“资料室”——她把最大的一间石屋占了下来，说要用来存放和整理所有古籍、地图、玉简。
林风自己去了锻造区。
这里虽然废弃多年，但基础的锻造工具还在。火炉、铁砧、锤具、淬火池……虽然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但稍加清理就能使用。
“正好试试《万化源诀》的炼器效果。”林风自语。
他先从仓库里搬来几块废弃的铁锭，都是锻造失败或者纯度不够的次品。然后点燃火炉——用的不是普通木炭，而是他从星盟观测站带回来的“星火石”。
这种石头只有拳头大小，却能在燃烧时释放出极高的温度，是星盟常用的锻造燃料。
炉火很快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升腾，将整个锻造区映得一片蓝光。
林风将铁锭丢进火炉，双手结印，混沌气从掌心涌出，注入火焰之中。
原本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变成了灰蒙蒙的混沌色。
铁锭在混沌火焰中迅速熔化，杂质被一点点炼化、蒸发，只剩下最精纯的铁水。林风以神识操控铁水悬浮在空中，同时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样材料——一块从戈壁捡到的“风纹石”，几片“岩蜥鳞甲”，还有一小瓶“毒蝎尾针的萃取液”。
这些都是这些日子收集的零碎材料，单独用价值不大，但配合起来……
林风脑海中，《数据真解》开始推演。
铁水为主体，风纹石增加轻盈和锋利度，岩蜥鳞甲提升韧性，毒蝎萃取液则可以淬炼出微弱的毒性。
“先试试打造一批短刃。”
林风心念一动，混沌气分出数缕，将铁水分割成十二份。每一份铁水在他的操控下开始塑形——刀身狭长，略带弧度，刀刃薄如蝉翼，刀柄处预留出镶嵌符文的凹槽。
塑形完成，林风将风纹石粉末撒入刀身，岩蜥鳞甲熔液涂抹刀背，毒蝎萃取液则融入淬火池中。
“淬！”
十二把短刃同时投入淬火池。
嗤——
白烟蒸腾，池水沸腾。
但诡异的是，淬火池中的水并没有变得浑浊，反而愈发清澈。而那些短刃，在池水中发出轻微的嗡鸣，刀身上浮现出淡淡的灰色纹路——那是混沌气留下的印记。
片刻后，林风抬手一招，十二把短刃破水而出，悬浮在空中。
刀刃泛着幽冷的光泽，刀身轻薄却透着沉重感，握在手里，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那是风纹石带来的“风鸣”特性，挥舞时会发出扰敌的声波。
“不错。”林风满意点头。
虽然只是随手打造，但这些短刃的品质，已经堪比市面上中等偏上的精良武器。如果批量打造，足以武装整个战团。
“看来以后可以多花点时间在炼器上。”林风心想，“有《万化源诀》在，炼器效率和品质都会远超常人。这或许能成为战团的重要收入来源。”
他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战无极大步走进锻造区，手里拎着一个布袋：“林兄，外面有人找你。”
“谁？”
“铁岩堡的人。”战无极将布袋放在桌上，“说是赵统领派来的，送了点东西。”
林风打开布袋，里面是三样东西：一块铁岩堡的通行令牌，一卷详细的黑石城及周边地图，还有一个小玉瓶。
他拿起玉瓶打开，里面是三颗赤红色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这是……‘血元丹’？”战无极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铁岩堡好大手笔，一送就是三颗。”
血元丹，流放之地有名的疗伤圣药。无论多重的内外伤，只要还有一口气，服下一颗就能吊住性命。市面上一颗价值上百黑石币，而且有价无市。
“看来铁岩堡很看重这次合作。”林风收起玉瓶，“人在哪？”
“在门口等着呢。”
林风走出锻造区，来到前院。
门口站着一个铁岩堡的卫兵，见到林风，抱拳行礼：“林团长，赵统领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递过来一封信。
林风拆开，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据探，掠空商会‘毒牙’莫桑已于今晨离开黑石城，疑似前往嚎哭峡谷。血手团‘血手’屠刚昨日在集市采购大量解毒药剂，动向不明。黑袍人无新线索。此行凶险，务必小心。若遇小女，恳请援手。——赵磐”
信的最后，还附了一个简单的路线图，标注了嚎哭峡谷几处相对安全的扎营点。
林风收起信，对卫兵道：“替我谢谢赵统领。告诉他，我们会尽力。”
卫兵点头，转身离开。
战无极走过来：“信上说什么？”
林风将信递给他。
战无极看完，眉头紧皱：“毒牙莫桑和血手屠刚都动身了……看来星火前哨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不止。”林风望向嚎哭峡谷的方向，“黑袍人虽然没有新线索，但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不简单。能在铁岩堡的眼皮底下藏得这么深，不是寻常势力能做到的。”
“管他呢。”战无极把信还给林风，“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正好老子最近手痒，想找人练练。”
林风笑了笑，没说话。
但他心里清楚，这次嚎哭峡谷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毒牙莫桑的阴险，血手屠刚的凶悍，神秘黑袍人的未知……还有那些可能存在的“低语声”、“血祭”、“寂灭污染”。
每一件，都可能要人命。
但就像战无极说的，在流放之地，怕死就别来。
既然来了，那就只能往前杀。
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个真相。
“继续准备吧。”林风转身走回锻造区，“今天之内，我要打造出足够所有人用的装备。明天开始，进行针对性训练。”
战无极咧嘴笑道：“好！”
两人回到锻造区，林风继续炼器，战无极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虽然他只是个外行，但至少能搬运材料、清理工具。
时间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流逝。
到了傍晚，林风已经打造出了三十把短刃、十五面臂盾、二十套轻甲，还有大量的箭矢、飞刀等消耗品。
所有装备都带着混沌气的印记，虽然微弱，但至少能提供一定的抗腐蚀、抗精神冲击的效果。这在面对“寂灭”相关威胁时，或许能起到关键作用。
夜幕再次降临。
新据点里燃起篝火，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气氛比在铁匠铺时轻松了许多。
毕竟，这里现在是他们自己的地盘。
林风坐在主位，听着众人讨论明天的训练计划，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他想起了那双在嚎哭峡谷深处睁开的猩红眼睛。
想起了赵磐信里说的“低语声”。
想起了苏晓晓翻译出的“万物归墟，纪元重启”。
这一切，都像是一块块拼图，正在慢慢拼凑出一幅恐怖的画面。
而他们，正一步步走向这幅画面的中心。
饭后，林风独自走到院子里，抬头望向夜空。
流放之地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那些星光遥远而冰冷，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这片大地。
“林兄。”
身后传来声音，是萧辰。
这个青云剑宗的剑客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比刚加入时明亮了许多。他手里握着长剑，剑鞘朴素，但剑柄处刻着精细的云纹。
“萧兄。”林风点头。
“明天开始，我想教战团里的人一些基础剑术。”萧辰道，“虽然时间短，学不了什么高深东西，但至少能让他们多一份保命的手段。”
“好主意。”林风道，“那就麻烦萧兄了。”
萧辰摇头：“不麻烦。既然加入了战团，总得做点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林兄，这次去嚎哭峡谷，如果遇到青云剑宗的人……或者听到青云剑宗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
林风看向他：“萧兄在找同门？”
“不完全是。”萧辰眼神复杂，“我是被逐出宗门的。但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他没有多说，但林风能听出他话里的沉重。
“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林风道。
“多谢。”萧辰抱拳，转身离开。
林风继续望着夜空，直到深夜。
而在更遥远的嚎哭峡谷深处，黑雾最浓的地方，那双猩红的眼睛再次缓缓睁开。这一次，它没有望向黑石城，而是转向了峡谷的某个方向——那里，正是“星火前哨”所在的位置。
眼睛深处，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