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眼镜男人消失在走廊阴影中。
“第三次了。”
陈静站在网络安全中心的弧形屏幕墙前，手指划过一道闪烁的红色轨迹。那是一条试图绕过十二层防火墙、伪装成常规气象数据、实则夹带着基地内部坐标信息的异常数据流。
“来源？”周卫国站在她身后，面色阴沉。
“加密中继，七次跳转，最终Ip指向……”陈静敲击键盘，世界地图在大屏幕上展开，一个红点在西太平洋某处闪烁，“马绍尔群岛附近的一艘‘科研船’。注册国是巴拿马，但卫星热成像显示，那艘船上有军用级别的雷达阵列。”
周卫国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屏幕的冷光中缭绕，“《数据真解》完成的消息，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但这才三天，就有十七次尝试……看来有些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着急。”
“林风那边？”
“已经安排好了。”李振国接过话，“三百人的候选名单已经送到他手上，明天开始初选。选拔场地设在‘深渊训练场’外围区域，所有过程全程监控——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
周卫国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些如蛛网般蔓延的红色轨迹，转身离开。
“通知林风，选拔提前到今晚八点。理由嘛……就说天气原因。”
晚七点五十分，“深渊训练场”外围。
这里原本是冷战时期修建的地下核战指挥所，后来改建为特种部队的极限训练场地。穹顶高三十米，占地面积相当于四个足球场，地面铺设着可更换的模块化地形——此刻模拟的是城市废墟环境。
林风站在三号观察台上，手里拿着那份三百人的电子名单。
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详细的档案：姓名、年龄、军衔、服役经历、立功受奖记录、心理评估报告……甚至还包括了基因测序的部分数据。按照陈静的说法，这三百人是从全军二百八十万现役军人中初步筛选出的“最有潜力者”。
但他知道，这份名单里一定混进了别的东西。
“林教官。”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风回头，看见一个三十岁上下、身材精干如猎豹的上尉。上尉的档案他刚看过——雷鸣，西南军区“夜虎”特战大队副队长，三次一等功，七次二等功，边境缉毒作战中一人击毙毒贩十四名。
“雷上尉。”林风点头，“候选人员都到了？”
“二百九十七人到场，三人因临时任务缺席。”雷鸣立正汇报道。
“做得干净点。”林风说，“还有，等会儿选拔开始后，你带一个小队守在东南角的应急出口。如果有人试图离开，或做出任何异常举动……”
“明白。”
雷鸣转身离去！
林风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
二百九十七名候选者已经列队完毕。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训练服，年龄从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不等，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眼神里都透着某种经过千锤百炼的锐利。
这些都是真正的精锐。放在过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以在战场上改变局部局势的兵王。
但现在，他们要竞争的是另一种资格。
超凡的资格。
“各位。”
林风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训练场。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没有空泛的口号，只有平静的陈述。
“我是林风。接下来三天，将由我负责对你们进行初步筛选。筛选的标准只有一条：是否具备修炼《数据真解》的资质。”
场下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质疑，有敬畏，也有隐晦的……敌意。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林风继续说，“什么是混沌之力？什么是数据流？修炼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会在筛选过程中逐步解答。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
“修炼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立个功、受个奖那么简单。这条路，可能会让你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也可能会让你死得比战场上更快。所以现在，如果有人想退出，可以离开。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人动。
“很好。”林风点头，“那么第一项测试，现在开始。”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训练场的灯光瞬间熄灭。
不是普通的断电，而是某种更深沉的黑暗——连应急照明、安全指示灯、甚至是夜视仪的红外补光，全部在同一时间熄灭。绝对的、连轮廓都看不清的黑暗，笼罩了所有人。
“第一项：能量感知测试。”
林风的声音在黑暗中瞬间响起。
“混沌之力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有些人天生就能感知到它，有些人需要训练，而有些人……永远也感知不到。现在，闭上眼睛，静下心来，试着去‘感受’你们周围的世界。不要用眼睛，不要用耳朵，用你们的……本能。”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骚动。
有人在调整呼吸，有人在尝试集中注意力，也有人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而感到不安。
林风站在观察台上，瞳孔深处金银符文缓缓流转。在他的视野里，训练场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二百九十七团生命能量如同二百九十七盏灯火，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有的明亮如炬，有的黯淡如萤，还有几团……呈现出不正常的灰黑色。
“雷鸣。”林风通过加密耳麦低语，“标记七号、二十三号、一百五十五号、二百八十四号。不要惊动，继续观察。”
“收到。”
测试进行了十分钟。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脸色苍白——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表现。还有十几个人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感知到能量流动的，请举手。”林风说。
稀稀拉拉地，有六十多人举起了手。
这个比例比林风预想的要高。按照他的估算，万分之一是理论上的资质比例，但这是在和平时期的统计。而现在这批人，是从二百八十万军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本身就经过了层层筛选。
“放下。”林风记录下编号，“接下来是第二项：信息承受力测试。”
他拍了拍手。
训练场四周升起十二个圆柱形装置。装置顶端的半球形晶体开始发光，释放出柔和的白色光晕。光晕笼罩了整个场地，所有被笼罩在其中的人，都感觉到一种轻微的……压力。
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有无数模糊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有无数杂乱的信息流试图涌入大脑。
“这些装置会释放低强度的信息流。”林风解释，“能承受三分钟以上的，进入下一轮。承受不住的，可以自行退出——强行坚持可能会导致永久性的精神损伤。”
话音刚落，就有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信息流的强度在缓慢增加。一分钟后，已经有超过五十人退出。两分钟后，这个数字增加到一百二十人。两分四十秒，还能站着的只剩不到八十人。
林风的目光落在那四个标记目标身上。
七号少校额角青筋暴起，但依然咬牙坚持。二十三号上尉则显得相对轻松，甚至还有余力观察周围人的反应。一百五十五号技术士官已经汗流浃背，但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狂热。而那个年轻中尉……他竟然在微笑。
是的，微笑。
在所有人都痛苦不堪的时候，他在微笑。那笑容很淡，但林风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坚持的微笑，而是……享受的微笑。
仿佛这些信息流不是负担，而是养分。
三分钟！
装置关闭。
还能站着的，只剩下四十一人。
“恭喜。”林风说，“你们通过了前两轮测试。现在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进行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实战模拟。”
人群散开，各自寻找地方坐下休息。
雷鸣带着一个小队，看似随意地巡视，实则已经将那四个人围在了无形的监视圈中。
林风走下观察台，来到场边。陈静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实时监测数据。”她将屏幕转向林风，“这四十一个人里，有三十八个的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都符合正常反应。但有三个人……不太对劲。”
屏幕上跳出三个人的档案和实时数据图。
七号，张锐，少校，三十四岁，情报部门出身。数据图显示，他在信息流测试中的大脑活跃度曲线，呈现出不正常的“平台期”——这意味着他可能提前受过类似训练，或者……体内有辅助设备。
二十三号，赵天宇，上尉，三十二岁，某军区格斗冠军。他的肌肉电信号在测试后半段突然增强，但心率却没有相应提升——这是使用了某种兴奋剂的典型特征。
而最可疑的是那个年轻中尉，档案上写着的名字是：陈墨，二十五岁，电子对抗部队技术军官。他的所有数据……都太完美了。
完美到不像是人类。
“已经查过了。”陈静压低声音，“档案是真的，履历也是真的，连他小学时的班主任我们都联系上了。但问题是……三个月前，这个陈墨在一次演习中受伤，昏迷了三天。醒来后，他的战友都说他‘像是变了个人’。”
林风眯起眼睛。
三个月前，正好是昆仑祭坛激活、全球灵气开始复苏的时间点。
“继续观察。”他说，“第三轮测试，我会亲自下场。”
十分钟后。
实战模拟的场地切换成了丛林环境。四十一名候选者被分为四组，每组配发训练用激光模拟枪。任务很简单：在二十分钟内，“击毙”其他所有组的成员，存活到最后的小组和个人，进入最终名单。
但林风在宣布规则后，又加了一句：
“另外，我会作为‘第五方’加入战场。我的目标是所有人。能在我手下撑过五分钟的，个人直接晋级。”
场下一片哗然。
“林教官，”一个身材高大的少校忍不住开口，“我们知道您很强，但您要一个人对付我们四十一个？这是不是有点……”
“看不起你们？”林风接过话头，“不，恰恰相反。”
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训练服。然后，从腰后抽出了那把“混沌星图”——不是战斗形态，而是训练模式，刀刃覆盖着橡胶涂层。
“因为接下来的世界，不会跟你们讲公平。”林风握刀，刀尖斜指地面，“你们要面对的敌人，可能比我更强，更诡异，更不讲道理。所以现在，感受一下绝望吧。”
话音落落，他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快速移动，而是真正的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本体已经出现在那个高大少校身后。刀背轻轻敲在对方后颈。
“第一个。”
少校甚至没反应过来，身上的激光接收器就已经亮起了代表“阵亡”的红灯。
“散开！寻找掩体！”有人大喊。
训练场瞬间混乱。
四十名候选者展现出了顶尖的职业素养——几乎在命令下达的同时，就已经各自找到掩体，组成交叉火力网。但林风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们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每次出现，都只出一刀。刀背轻点，代表又一人出局。
两分钟，场上只剩下三十人。
“不要单打独斗！组成三人小组！互相掩护！”
这次是那个可疑的七号少校张锐在指挥。他显然受过专业的战术训练，迅速将剩余人员组织起来，形成了几个三角形的防御阵型。
林风的身影在一处树干后显现。
“不错的反应。”他说，“但还不够。”
这一次，他没有再使用高速移动。而是站在原地，抬起了左手。
掌心，一团灰蒙蒙的气流开始旋转、凝聚。
“感受一下，”林风说，“什么是混沌之力。”
气流炸开。
不是攻击，而是形成了一片覆盖半个训练场的灰色雾霭。雾霭中，所有的光线、声音、甚至是方向感，都开始扭曲、失真。
候选者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看不见队友了，听不见指令了，连手中的枪都开始变得不真实。
“稳住！这是幻觉！”张锐的声音在雾中响起，“所有人向我靠拢！报数！”
但他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林风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你很冷静。”林风看着这个少校，“但冷静救不了你。”
刀背点向张锐的胸口。
就在这一瞬——
异变陡生！
张锐的眼睛突然变成了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深邃的漆黑！他伸手，竟然徒手抓住了橡胶刀身！
“找到你了。”张锐——或者说，占据张锐身体的那个东西——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昆仑的传承者。”
力量爆发！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橡胶包裹的刀身在张锐手中开始变形、扭曲！林风瞳孔收缩，立刻松手后撤，但张锐的速度更快！
漆黑的右手如闪电般抓向林风的喉咙！
铛——！
金属碰撞的爆鸣！
一柄军刺从侧面刺来，精准地架住了张锐的手！是雷鸣！他不知何时已经冲进雾霭，挡在了林风身前！
“教官！退后！”雷鸣怒吼，军刺与张锐的手掌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但张锐只是轻蔑地一笑。
他另一只手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雷鸣。
无形的冲击波爆发！
雷鸣整个人被轰飞出去，撞断一棵模拟树干，重重砸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训练场的灯光全部亮起，雾霭瞬间消散。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张锐站在场中，周身缭绕着不祥的黑气。他的皮肤开始龟裂，从裂缝中渗出粘稠的、沥青般的液体。那张原本坚毅的军人面孔，此刻扭曲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表情——贪婪、疯狂、渴望。
“终于……终于等到机会了。”张锐——不，那个东西——用沙哑得不像人类的声音说，“只要吃了你，吃了你这个传承者，我就能完整了……”
他向着林风，迈出了一步。
训练场外，警报声响彻整个基地。
而场内的其他候选者们，此刻才真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