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叹息,在日向太一听来,却充满了无尽的遗憾、缅怀和……一种沉重的、未能圆满的悲伤。
日向太一的心,瞬间被这声叹息攥紧了!
它落入日向太一的耳中,结合着刚才的故事碎片——美丽的少女队友、假死脱身、数年的研究、叹息——立刻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凄美的画面:
一个天赋卓绝却身负枷锁的美丽少女,在绝望中遇到了同样不甘于命运的少年。
两人在黑暗中相互扶持,少女背负着分家的诅咒。
少女的美丽如同黑暗中绽放的花,是少年心中唯一的慰藉和守护的动力。
为了追求自由,更为了解开少女身上的枷锁,他们策划了惊天的假死,逃离了木叶的牢笼。
然而,命运弄人,少女或许在逃离过程中重伤不治,或许在假死脱身的某个环节香消玉殒……只留下少年一人,带着巨大的悲痛和执念,独自踏上破解诅咒的漫长征途。
实验室的孤灯下,少年一次次面对失败,一次次看着实验体在痛苦中死去,支撑他的,是逝去少女那美丽却永远凝固的笑容和临终前未能解开的枷锁……
那声叹息,是对逝去爱人的无尽追思,是完成她遗愿后的释然与沉重……
......
这个脑补出来的故事是如此动人,如此符合“为爱复仇\/完成遗愿”的悲情英雄模板,瞬间击中了日向太一内心深处最柔软、最感同身受的部分。
他的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湿润了,并非为自己,而是为那个“逝去”的美丽分家少女,更为眼前这位看似冷漠、实则背负着如此沉重情债和使命的千山大人。
千山大人所做的一切,是在完成一个对逝去之人的承诺!
一个孤独的、迟到的救赎!
一股强烈的、感同身受的悲怆和同病相怜的酸楚,瞬间淹没了日向太一。
他仿佛看到了千山那深渊般平静外表下,深藏着的巨大创痛和无边孤寂。
“大人……”
日向太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这一次,是为千山,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女,也为所有被这诅咒吞噬的分家亡魂。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依旧虚弱无力,只能微微撑起上半身,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望着千山,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带着哽咽的劝慰:
“请您……节哀……那位大人……那位小姐……她若泉下有知,知道您终于……终于打破了这枷锁……她一定会……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后面的话:“请您……不要一直背负着过去的痛苦……您已经做到了……做到了我们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您……值得拥有新的开始……放下吧……”
日向太一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充满了同情与恳切。
然而,千山脸上的表情,却在日向太一说出“泉下有知”、“节哀”、“放下”这些词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堪称“精彩”的变化。
他那双如同星海旋涡般深邃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困惑”的情绪。
浓黑的眉毛极其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眉心出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褶皱,薄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了。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短暂的、与他平时绝对掌控气场截然不同的——“卡壳”状态。
他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疑问,仿佛日向太一刚才说的不是劝慰的话,而是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异世界语言。
“放下?” 千山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费解,他看着日向太一脸上那真挚的悲悯和泪水,沉默了两秒,才用一种非常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她没死。”
日向太一:“……?”
脸上的悲怆瞬间凝固,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彻底僵住。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刚才的情绪风暴震坏了。
千山似乎觉得对方的反应很有趣(或者说是困惑的延续),又补充了一句,目光在日向太一呆滞的脸上扫过:“不仅没死,还活得很好。”
他顿了顿,看着太一那石化的表情,“而且,她很强。你以后可能会认识她。”
日向太一的大脑彻底宕机。
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后突然被拔掉电源的机器,所有思维火花瞬间熄灭,只剩下空白和嗡嗡的杂音。
她还活着?!而且很强?!以后可能会认识?!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刚才那汹涌澎湃的同情和劝人“放下过去”的话语,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尴尬得让他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连带着光洁的额头似乎都泛起了红晕。
巨大的信息量和与自己悲情脑补截然相反的真相,如同几记连环重锤,狠狠砸在日向太一那刚刚经历完过山车般情绪、尚处于脆弱状态的心灵上。
他的大脑彻底宕机了,脸上凝固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缝,从极度的悲伤共情瞬间切换到极度的茫然和……尴尬?
一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
原来……是我自己戏太多?!
千山似乎并未在意太一这丰富的内心戏和瞬间垮掉的表情。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澄清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误会。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直达灵魂的力量,问出了那个曾在日向太一意识模糊时提出、此刻却具有完全不同意义的问题:
“那么,日向太一,” 千山直视着他那双还残留着呆滞和尴尬的白眼,“现在,告诉我,你的目标是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瞬间驱散了太一心中所有的混乱和尴尬。
目标?
他下意识地再次抚上那光洁的额头。
没有了!
那个禁锢了他十几年、如同噩梦般存在的“笼中鸟”,真的没有了!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解脱感,以及……一种空前的力量感和……责任?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认命、只能被驱使、连愤怒都要被诅咒封印的分家奴隶。
他是自由的!他是完整的!
他拥有了一双真正属于自己、不再被监控、不再象征屈辱的眼睛!
这份自由,是谁给的?
是眼前这位名叫千山的大人!
这份力量,该如何使用?
答案,如同黑暗中的火种,瞬间在日向太一的心底点燃、燎原!
他的眼神从茫然、尴尬,迅速变得锐利、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火焰。
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千山的眼睛,尽管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依旧让他感到压力,但他此刻的目光却不再闪躲。
“我的目标……” 他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带着一种破茧新生的力量感和一种近乎冰冷的决绝,“是拯救更多像我一样被诅咒束缚的分家族人!”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恶毒的咒印,这腐朽的制度,必须被彻底摧毁!宗家……那些高高在上、视我们为牲畜的宗家……”
日向太一的眼中迸发出刻骨的仇恨,那是十几年屈辱积累的爆发,是枷锁解除后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宣泄的怒火:
“我希望他们……彻底消失!日向一族,不需要这样的宗家!分家的血泪和牺牲,该结束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要将过去所有的阴霾都吸入胸腔再彻底碾碎。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郑重的动作——他挣扎着,不顾身体的虚弱和酸痛,从冰冷的实验台上挪下身体,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极其郑重地朝着千山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他低下头,姿态谦卑却充满力量,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和追随的决心:
“千山大人!是您给了我新生,给了我复仇和改变命运的力量!我,日向太一,在此立誓,愿追随大人左右,效犬马之劳!我的命,我的力量,我的一切,都将献于您!请让我成为您手中的刀,斩断所有腐朽的枷锁!求您……收下我!”
最后几个字,带着恳求,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日向太一只是菜,他不是笨蛋。
经历了如此剧变,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一个失去了笼中鸟咒印的分家忍者,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到木叶的。
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甚至可能连累其他无辜的分家。
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千山大人,不仅拥有破解咒印的能力,更拥有足以撼动忍界的力量和格局。
追随他,是自己唯一的生路,更是实现自己刚刚立下那复仇与拯救誓言的最佳途径!
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千山静静地俯视着跪在面前的日向太一。
年轻的身体还有些颤抖,但那低垂头颅的姿态下,是破茧而出的决心和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千山深邃的眼眸中,那些旋转的星辰似乎有了一刹那极其细微的加速。
他没有立刻说话,实验室里只剩下日向太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千山缓缓抬起右手。
“记住你的话,日向太一。” 千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某种契约的烙印,“从此刻起,你不再属于木叶的忍者,起来吧。”
日向太一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新生的光芒,重重应道:“是!大人!”
他站起身,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出鞘的利刃,锋芒初露。
他看着千山,眼神炽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即将跟随这位大人掀起惊涛骇浪的决心。
(算计人心,千山也略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