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锈铁巷。
暴雨跟泼下来似的，砸在堆成山的废铁上，“哐哐当当”响得像打鼓。锈蚀的汽车骨架张着黑洞洞的“嘴”，报废无人机的螺旋桨还卡在断机械臂里，整座废铁山在雨里泛着灰黑色的冷光，连空气都飘着股机油混铁锈的腥气。
巷子最里头，一盏节能灯吊在铁皮屋檐下，线晃得厉害，勉强把“林深废品回收”的招牌照出个模糊影子。林深蹲在屋檐下，指尖夹着半截没抽完的烟，火光在雨夜里忽明忽暗，烟灰被风吹得粘在满是油污的t恤上。
他才二十出头，身形瘦得像根没长开的铁管，左臂小臂上一道淡紫色的疤特别扎眼——那是十年前“神启基因计划”的“勋章”，也是他被当成“失败品”扔出实验室的烙印。
手机又响了，震动得跟要炸了似的，屏幕上“催债-张”三个字刺得人眼疼。这是第十七通。
“林深，别装死。”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冰碴子，“你爹欠的三亿七千万，不是靠你天天捡废铁能填的。明天上午十点，把你这废品站的抵押合同签了。不然——”那人顿了顿，笑得阴恻恻，“我们就把你‘47号实验体’的报告贴满江城地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连基因都不合格的残次品。”
电话挂了，林深没动，任由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混着烟灰在掌心搓成黑泥。他盯着小臂上的疤，十年前的画面跟潮水似的涌上来：冰冷的实验室，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针管扎进脊椎时的剧痛，还有白大褂们凑在一起的低语：“47号体感反应异常，基因链不稳定……建议终止实验，处理掉。”
他闭了闭眼，把烟屁股摁在废铁上，火星子“滋”地灭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有人踩着积水过来了。是个披油布雨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快遮住脸，手里拎着个银色密封盒，盒缝里漏出点蓝光，在雨里闪得诡异。
是老K，江城黑市出了名的古董贩子，专倒腾“来历不明”的玩意儿，从旧时代的怀表到时空裂隙里捡的碎片，什么都敢卖。
“哟，小林，还活着呢？”老K掀开帽檐，露出一口黄牙，烟丝还沾在嘴角，“我听张催债的说，你快被银行扫地出门了？”
林深没搭话，指了指他手里的盒子，声音哑得像磨过铁：“东西呢？”
老K嘿嘿一笑，把密封盒往他面前一递，“咔嗒”一声打开。里面躺着块巴掌大的青铜芯片，表面刻满扭曲的甲骨文，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块从未来碎下来的石头，摸着还带着点温乎气。
“新货，刚从城西裂隙边缘捡的。”老K压低声音，凑到林深耳边，“上个月万象商会的人出八十万收这玩意儿，你猜怎么着？最后来买的是暗影枢密院的——就是三年前，把七个觉醒者拖进阴影里没再出来的那帮人。”
林深的眉头猛地一挑。
他当然知道暗影枢密院。三年前江城地下闹得沸沸扬扬，七个觉醒者接连失踪，最后一段监控里，只有一只戴鸦爪手套的手，拖着人影往黑暗里拽，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你从哪儿弄来的？”林深的指尖碰到盒壁，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点。
“死人手里捡的。”老K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昨晚城西裂隙开了十分钟，有个疯老头抱着这芯片从地底爬出来，就说了句‘别让渡鸦找到它’，然后就没气了。”
林深盯着芯片，心脏突然“咚咚”狂跳——渡鸦？那个在他梦里追了十年的面具人？每次梦见，都是那副黑漆漆的渡鸦面具，还有跟金属摩擦似的声音：“47号，你逃不掉的。”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芯片，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表面——
“嗡！”
脑子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直接钻进意识深处，震得他耳膜发疼：
【时空回收系统绑定成功！】
【检测目标：赛博纪元核心模块（残）】
【时空势能值：3792】
【来源追溯：公元2187年，新长安城地下实验室】
【未来片段加载中……】
刹那间，林深眼前的景象全扭曲了！一道全息投影凭空冒出来：昏暗的实验室里，警报灯红得刺眼，一群穿黑衣服的人正把跟他手里一样的芯片往焚化炉里塞。其中一个人抬起手，手腕上的乌鸦图腾纹身晃得人眼晕。
镜头往远拉，实验室尽头站着个戴渡鸦面具的人，面具下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在拉：“销毁所有‘源代码’，不能让回收者觉醒。”
投影“唰”地消失，林深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铁皮墙上，冷汗瞬间浸透了t恤。
系统？回收者？源代码？还有那个渡鸦……这不是幻觉！刚才的画面太真实了，连焚化炉里的火星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像他真的去过2187年。
“你咋了？脸白得跟鬼似的。”老K皱着眉，伸手想碰他，“这玩意儿有问题？”
林深强压着心慌，强迫自己冷静。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基因实验毁了他的人生，却也让他的感官比常人敏锐十倍——这芯片，绝不止“古董”那么简单。
“五吨废铁，换它。”林深盯着老K，语气没商量。
“五吨？你打发要饭的呢！”老K瞪眼，“万象商会出八十万！你这五吨废铁撑死值五千！”
“要么五吨，要么我现在打举报电话。”林深抓起旁边的扳手，往废铁堆上一砸，“就说你倒卖时空裂隙违禁品——你知道暗影枢密院的人，有多恨这玩意儿。”
老K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盯着林深手里的扳手看了几秒，终于咬咬牙：“行！算你狠！但我提醒你，这东西是催命符，拿到手，你就别想安生了。”
交易谈妥，老K抱着五吨废铁的清单，急匆匆消失在雨里。林深关上门，把芯片放在桌上，雨水拍打着铁皮屋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像倒计时。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碰芯片——
【时空势能提取中……+987点】
【当前累计：987点】
【可解锁能力：金属操控·基础（需1000点）】
还差13点。
林深眼睛一亮，赶紧翻出仓库角落的废义体零件：一堆2045年款的旧机械臂，半截军用外骨骼残片，还有个裂了屏的量子通讯模块。他一个个拿起来，系统界面跟着跳：
【检测到赛博义肢（2045年款）——时空势能+5】
【检测到军用外骨骼残片——时空势能+8】
【检测到量子通讯模块碎片——时空势能+10】
数字一路跳，最后定格在1010点！
成了！
林深攥紧拳头，在心里默念：“兑换【金属操控·基础】！”
“轰！”
一股灼热的能量突然从脊椎窜上右臂！皮肤下像有无数细铁丝在窜，血管突突地鼓起来，泛着暗银色的光。小臂上那道淡紫色的实验疤痕突然亮了，变成复杂的纹路——一半是古老的符文，一半是赛博电路，烫得他小臂发麻。
他试着抬了抬手指，指向桌上的废铁堆。
“起来。”
堆最上面那根锈得快断的钢筋，突然“嗡”地颤了颤，慢悠悠地浮了起来，歪歪斜斜地指向天花板！
成了！他真的有了超能力！
可还没等他高兴两秒，右臂突然一麻！暗银色的纹路像退潮似的消失，钢筋“啪”地砸回地上，震得碎铁渣乱飞。
【能量供给中断，能力维持失败】
系统提示跳出来，林深盯着恢复正常的手臂，额角渗出冷汗。不是能力废了，是他的身体撑不住？还是这点时空势能，根本不够维持能力？
他正琢磨着，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林深猛地抬头——巷口的雨里站着个老太太，花白头发贴在脸上，像泡烂的棉絮，手里攥着块青铜芯片，蓝光跟他桌上的一模一样！最吓人的是她的左眼——那根本不是人眼，是个裂了缝的电子义眼，红光扫过窗户，像扫描仪似的，死死盯着他的脸。
老K说的疯老头……难道不是第一个？
林深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赶紧把芯片塞进旁边报废的老式冰箱里，又压上几块废铁板，动作自然得像在整理杂物。可他的手在抖——那老太太的电子眼，一看就是军用型号，能扫描基因序列的那种。
五分钟后，老太太转身走了，脚步蹒跚，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跟飘在雨里似的。
林深没敢追，反而更紧张了。他赶紧调出仓库的监控——那是个十年前的旧摄像头，画质模糊，却还能用。
画面里，老太太站在雨中时，电子眼里射出一道淡红色的光，投向空气，像在发送数据。而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凌晨一点十七分，监控突然雪花一片，三秒后恢复，一道黑影已经翻进了仓库后窗！
那人全身裹在哑光黑的作战服里，戴着鸦爪手套，脚步轻得像猫，直奔那台冰箱！
林深的心脏快跳出来了——暗影枢密院的人，来得这么快？
他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黑影拉开冰箱门，翻找了几秒，没找到芯片，动作顿了顿。下一瞬，黑影抬起手，掌心弹出一枚黑色圆片，轻轻一按——
“滋啦！”
仓库里所有电子设备全黑了，监控画面彻底变成雪花。
林深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却没慌。他的左手边，正躺着那根刚才浮起来的铁管。视网膜上，一行微光悄悄跳出来：
【废弃铁管（2042年工业型号）——可操控范围：3米】
【当前时空势能：10点】
【是否激活应急操控模式？】
林深攥紧铁管，指节发白。
来啊。十年了，也该算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