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漪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脑海中好不容易消散的画面又重现在眼前。
眼角一滴无声的泪划过,周铎眉头紧锁沉声道:“我来!”
“不行!”
萧承和立马出声制止,“你身上有伤,那墨块究竟是什么还不知道,不能冒险!”
周铎脚步一顿,室内再次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林清漪粗重的喘息在密闭的空间内显得尤为明显,她声音带着颤抖,“那墨块……会吃人血……周校尉确实不能去”
此言一出,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林清漪的身上转而又落在那在血液中蠕动的墨块。
谢霜回凝重的声音打破了再一次的沉寂“你怎么会知道?”
显然这句话是在问林清漪的,但她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我就被吸过……血”说着缓缓扭头看向那石盆
“……”
死寂……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困在这里吗?”
周铎声音带着些急切,身上的伤口时不时传来疼痛,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撑不住了
“用剑挑……”
萧承和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决断的冷硬,打破了密室中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石盆中那些缓缓蠕动的墨块上,又迅速扫过石门中央那个光滑得令人心悸的凹槽。
“不能用手碰,用兵器,挑一块出来,放进那个槽里”
这个提议让空气瞬间凝固。
“好主意!”
周铎最先响应,他毫不犹豫地反手就拔出了斜插在背后的备用短刀,刀刃在惨绿幽光下闪着寒芒,他就要上前。
“慢着!”
谢霜回厉声喝止,一步挡在周铎身前,眼神锐利如针,“别莽撞!这东西邪性得很,你的刀直接接触,谁知道会怎样?”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石盆,那层覆盖在粘稠血墨上的薄膜,似乎因为他们的靠近和对话而起伏得更明显了,下方墨块的蠕动也仿佛带上了一丝焦躁。
萧承和立刻明白了谢霜回的顾虑。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手腕一翻,将自己那柄精钢长剑横在身前。
“用我的剑。剑身长,可以保持距离。”
他看向谢霜回,“谢霜回,你眼力好,看准哪一块……相对‘安静’些?或者,离边缘最近?”
谢霜回没有推辞,他微微眯起眼,屏息凝神,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扫视着石盆。
惨绿的光线下,暗红的液体如同凝固的血浆,墨块在其间沉浮、扭曲、缓慢翻滚。终于,他指向靠近石盆边缘、相对沉在稍下方的一块:
“那块!深色,略小,靠边,动作最缓!”
他指的那块墨黑之物,确实比其他几块翻滚的幅度小一些,似乎更“沉静”,也更靠近盆壁。
萧承和点点头,示意周铎和林清漪退后几步,远离石盆。
他自己则缓缓靠近,每一步都异常小心,仿佛脚下不是石板,而是雷池。浓烈的腥甜气味几乎让他窒息,但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萧承和双手紧握剑柄,将长剑平举,剑尖微微颤抖,对准了谢霜回指定的那块墨块。剑尖距离粘稠液体的表面还有半尺,那层覆盖的薄膜似乎感应到了金属的寒意,起伏的幅度骤然加大,如同水波被惊扰!
萧承和眼神一凛,不再犹豫!他手腕猛地一沉,剑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而迅疾地刺入粘稠的暗红液体中!
“噗嗤……”
剑尖入液,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刺入厚厚油脂般的声音。剑尖触及墨块的瞬间——
预想中的异变并未发生。
那块墨块只是微微一缩,如同受惊的软体动物,表面的蠕动似乎停滞了一瞬。
覆盖液体的薄膜起伏加剧,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但仅此而已。没有膨胀,没有黑气,没有巨大的反震力。
萧承和只感到剑尖传来一种沉重而粘滞的触感,以及一股顺着剑身蔓延开来的、深入骨髓的阴冷邪异气息,让他的手臂汗毛倒竖,但并无实质性的物理冲击。
这异常的平静,反而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未知的平静比狂暴更令人不安!
萧承和不敢有丝毫懈怠,手腕发力向上一挑!
剑尖艰难地挑起了那块墨块。
它如同粘稠的黑色软泥,牢牢地附着在剑尖上,随着剑身的移动而轻微地拉长、变形,但并未剧烈挣扎或攻击。它只是……顺从地被挑了起来。
这诡异的顺从,让旁观的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萧承和强忍着那股阴冷气息对右臂的侵蚀感,以最稳最快的步伐,转身冲向石门。周铎早已守在凹槽旁,屏息以待。
“放!” 萧承和低喝。
剑尖在凹槽上方一抖一甩!
那块墨黑的粘稠物脱离剑尖,准确地落入光滑的圆形凹槽之中。
“噗叽……”
一声轻微的粘腻声响。墨块落入凹槽后,仿佛找到了归宿,迅速地贴合、塑形,变成了一个刚好填满凹槽的、微微搏动着的黑色“印鉴”。
它表面的蠕动变得极其微弱、规律。
与此同时,凹槽内壁上那些细密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一种神秘的力量,瞬间亮起微弱的惨绿光芒!
光芒顺着刻痕边框飞速蔓延!
“嘎吱……嘎吱吱……”
沉重而巨大的摩擦声从石门内部响起,地面微微震动。石门中央,一道狭窄的光线缝隙,缓缓扩大!
“开了!”
林清漪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然而,四人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萧承和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长剑——剑尖接触墨块的部分,精钢的剑身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泽,仿佛被吸走了金属的光泽和活力,
虽然没有明显腐蚀坑洞,但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邪气却清晰可感。他右臂的麻木感也并未消退。
更让人心头沉重的是,石盆那边,失去了那块墨块后,剩下的墨块似乎并无太大反应,依旧在粘稠液体中缓慢地沉浮蠕动。
覆盖的薄膜起伏也恢复了之前的节奏。整个石盆,重新陷入了一种死寂的平静,仿佛刚才被取走的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但这平静,比任何狂暴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它意味着那墨块的被取用,是“被允许”的,甚至可能是“设计”好的。他们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在某个未知存在的注视或预料之中。
“走!”
萧承和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没有丢弃长剑,但眼神中充满了对剑身和自身状态的深深忌惮。
他不再看那平静得可怕的石盆,目光死死盯住缓缓开启的石门缝隙。
逃生的门就在眼前,但门后等待他们的,以及他们手中这把沾染了‘不祥’的长剑和手臂上的麻木,似乎都预示着前路绝非坦途。
这份平静开门背后的诡异与未知,如同沉重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迅速向那透出光线的缝隙冲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邪异到骨髓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