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家中兄弟生了重病,实在找不到医治的法子所以才想来悬雾山找找看,是否幸运真能救回我家中那生了重病的兄弟……”,
林清漪一愣,看了一眼萧承和,心想着:这小子……挺会编啊……。
但是她面色不显,在那大娘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他们时,林清漪更是目光着急又恳切的点点头。
那妇人见他们两个这样子似乎不像假的,就道:“悬雾山上有没有药草我不知道……不过那山上路不好走,现在雾又大,若是你们真急着救命就等雾散了在去吧,免得白白搭上两条性命”。
萧承和与林清漪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清漪顺势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恳求:
“大娘,我们……能不能跟您讨碗水喝?赶路心急,嗓子都快冒烟了……”
大娘沉默片刻,终是侧身让开:“进来吧。”
林清漪立刻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栅栏门,快步走进院中。大娘从屋内取出陶碗,为他们各自斟上一碗清水。
林清漪接过碗,小口啜饮着,眼波却悄然流转,打量着四周。一碗饮尽,她放下碗,笑容更甜:
“大娘,能再讨一碗吗?实在是渴得紧了。”
萧承和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似是看穿了她拖延时间的小把戏。
大娘并未多言,又为她添了一碗。林清漪连声道谢:“谢谢大娘!” 待放下第二只空碗,她状似随意地攀谈起来:
“大娘,这村子……就您一个人住吗?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屋子都空荡荡的。”
“除了我,没别人了。”大娘的声调没什么起伏。
“噢……”林清漪拖长了尾音,语气转为关切,“那您独自住在这般偏远的地方,不害怕吗?”
“怕什么?”大娘抬眼,目光直接,“鬼吗?”
林清漪被这直白的反问弄得一怔,随即莞尔:“算是吧。不过大娘您为何选在这么僻静的地方独居呢?”
“清静。”大娘的回应依旧简短。
林清漪一时语塞,只得干笑两声:“……噢……哈哈……好,清静好……”心中却暗道尴尬。
萧承和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知怎的竟觉得她这吃瘪的模样颇有些趣致。
稍顿片刻,林清漪重整旗鼓,笑容重新挂上嘴角:“听口音,大娘您是胤都人?”
“嗯。”
“这么巧!我们也是胤都人!”林清漪故作惊喜,“只是您一人居住在此,诸多不便吧?您的家人……”
大娘正给自己倒水的手微微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近乎平淡的语调说:“死光了。”
林清漪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萧承和则微微蹙起眉头,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简短的三个字背后,似乎隐藏着不寻常的过往。
林清漪抿了抿唇,面露歉然:“对不住……我,我不该多问的……”
大娘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他们,主动改变了话题:“你们方才说,上悬雾山是为了找药。要找什么药?”
萧承和接过话头,语气沉稳平静:“千年灵芝。”
“灵芝?”大娘重复了一遍,继而问道,“你们既是胤都人,怎会在此迷路?是打小在胤都长大的?”
林清漪反应极快,流畅地接上:“大娘,我们虽籍在胤都,但早年已随家人南迁定居。此次回来,实在是为寻灵芝救命。”
“想着胤都乃天子脚下,能人异士、奇珍异宝或许更多,经一位本地旧识指点,我们才找到这边来……”
她说话间,目光坦诚地与大娘对视,不露半分破绽。
大娘听了,微微颔首:“看你们心诚,我便多嘴一句。这悬雾山与别处不同,若要上山,务必在黄昏前下来。”
林清漪适时露出不解之色:“这是为何?山上……莫非有猛兽伤人?”
“猛兽倒不曾见,野鸡倒是不少。”大娘道,“主要是入夜后山中会起瘴气,你们若无对症的避瘴药物,恐会中毒受害。”
“原来有瘴气……”林清漪若有所思,随即展颜笑道,“多谢大娘提醒,我们记下了。”
大娘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必客气,相逢即是有缘。”
在二人对话期间,萧承和的目光已将这间屋子细细打量了一遍。
陈设虽简朴,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各样物件摆放得井井有条,可见主人虽独居荒村,却并未疏于打理。
然而,最引他注目的,是正对屋门处的一张供桌。
桌上并排供奉着两个牌位,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他能清晰辨出上面的字迹
:一为“李昭明”,一为“李昭明之妻王氏王卿”。
萧承和眉头微蹙,转向大娘,声音依旧沉稳:“大娘,恕我冒昧一问,您所祭拜的这两位,可是您的儿子与儿媳?”
大娘闻言,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循着萧承和的目光看向牌位,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警惕,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不是。只是两位重要的故人罢了。”
方才大娘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已被林清漪敏锐地捕捉。
她的视线也落在那供桌之上。只见王氏的牌位旁,静静地躺着一支品相不俗的玉簪。而李昭明的牌位旁虽未摆放明显物件,但她身为医者,目力过人,
清晰地看到供桌下方的暗格里,竟端端正正地放置着一顶官帽——而且,那竟是一品大员的制式!萧承和显然也看到了此物。
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交汇,瞬间交换了彼此心中的惊诧与疑虑,但此时都极有默契地未再出声询问。
那大娘眼中警惕之色骤然加深,如同受惊的林鸟般猛地起身:“既然要采药,此刻便去!莫再耽搁!”说罢便要转身避入内室。
“李、昭、明——”
萧承和冷冽的声音如冰锥刺破空气,一字一顿地在寂静的屋中炸开。
“前朝户部尚书,先帝肱股之臣,死于……灭门之祸。”
他语调平稳无波,目光却如利刃般钉在妇人骤然僵直的背影上。
那大娘浑身剧颤,险些软倒在地,扶住桌角强自站稳,声音发颤:“胡、胡说什么!出去!都给我出去!”
她猛地转身,脸上平和尽褪,只余下惊惧交织的厉色。
林清漪难以置信地望向萧承和,又看向神色大变的妇人。
“前朝户部尚书”“先帝肱股”这几个字已如惊雷炸响。
一个深山独居的妇人,为何在家中隐秘供奉前朝重臣的牌位?这绝非寻常。
萧承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惊惶的面容,唇角勾起一丝冷峭。
他倏然起身,先向大娘逼近一步,待其下意识后退时,却脚步一转,径直走向那幽暗的供桌。
“站住!”大娘失声惊叫,竟抄起手边铜壶冲向萧承和后脑。林清漪眼疾手快拦腰抱住她:“大娘不可!”
她夺下铜壶,急声劝解,“我们绝非恶人,您冷静些!”
而此时,萧承和已执起供桌上的玉簪。莹润剔透的玉质在昏暗中流转微光,可见被人常年精心擦拭养护。
他又俯身拾起那顶暗藏的一品官帽,指腹抚过精致绣纹,眉峰紧蹙。
“放下!那是……”大娘的嘶喊带着哭腔,挣扎欲扑上前。
就在此刻,萧承和蓦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