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
生死时速!
沈知渊扛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壮汉,在狭窄、漆黑的通风管道里,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疯狂地向前爬。
肺部像火烧一样疼,手臂和膝盖,被粗糙的铁皮,磨得鲜血淋漓。
但他不敢停。
【倒计时:十秒!】
【九!】
【八!】
星图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像死神的催命符,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快!再快一点!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瞬间!
“轰——!”
一声沉闷到极点,却又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巨响,从他身后传来。
紧接着,是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冲击波,混合着滚烫的气浪和碎石,从通风管道的另一头,席卷而来!
沈知渊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头发狂的公牛,狠狠地撞在了后背上。
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连同他扛着的“工蜂”,被这股巨大的力量,从通风口的另一端,狠狠地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十几米外的地上。
他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他刚刚爬出来的那片区域,整个山体,都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大深坑。
如果他再晚出来一秒钟,现在,已经被埋在几百米的地下,尸骨无存了。
“知渊!”
“沈主任!”
杜英鸿和顾曼婷,带着大批的人,冲了过来。
他们看着那恐怖的塌陷区,和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沈知渊,都吓得脸色惨白。
“我没事……”沈知渊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指着地上那个还在昏迷的日本特工,对杜英鸿说道:“把他给我带下去,用最冷的冰水,把他给我泼醒!我,要亲自审他!”
半个小时后。
华兴工业基地,一间戒备森严的秘密审讯室里。
代号“工蜂”的日本特工,被剥光了衣服,死死地绑在一张铁椅子上。
一桶冰冷的井水,从头浇下。
他打了个哆嗦,悠悠转醒。
睁开眼,他看到的,是沈知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姓名,代号,任务。”沈知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工蜂”冷笑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呵呵,支那人,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鸿上前一步,手中的一把小刀,闪电般地一划。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审讯室。
“工蜂”的一根小拇指,被齐根切了下来。
“我再问一遍。”沈知渊的语气,依旧平静,“姓名,代号,任务。”
“工蜂”疼得满头大汗,浑身发抖,但嘴上依旧很硬。
“你……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杀了你?”沈知渊笑了,笑得让他毛骨悚然,“太便宜你了。杜兄,你知道,人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多少条神经吗?”
他走到“工蜂”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
“我保证,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里,你会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我会让我的朋友,把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敲碎,再接上。把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剥下来,再贴回去。”
“你会清醒地,感受到这一切。你会哭着,喊着,求我杀了你。但是,我不会。”
“我会让你,活生生地,看着自己,变成一滩烂泥。”
沈知渊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工蜂”的心里。
“工蜂”看着沈知渊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平静,冷漠,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他怕了。
他不是不怕死,但他更怕,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叫小岛健太,代号‘工蜂’……”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小岛健太涕泗横流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吐了出来。
影佐祯昭的“手术刀”计划,远比沈知渊想象的,要更加恶毒,更加庞大。
破坏供电室,只是开胃菜。
引爆矿洞,是第二步。
而真正的杀招,是第三步。
“我们……我们在你们的水源里,投了毒……”小岛健太的声音,颤抖着,“是一种……一种我们最新研制的,慢性生化病毒。代号,‘赤月’。”
沈知渊和杜英鸿的脸色,瞬间大变。
“这种病毒,没有颜色,没有味道,潜伏期,长达半个月。一旦爆发,会破坏人体的神经中枢,让人在极度的痛苦和抽搐中,慢慢死去。而且,传染性极强,通过空气和接触,就能传播。”
“最可怕的是……这种病毒,目前,无药可解。”
“影佐将军的计划,是让整个重庆,在半个月后,变成一座真正的,死亡之城!”
“我们投了多少剂量?”沈知渊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足……足够污染整个重庆市,所有水源的剂量……”
沈知渊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疯子!影佐祯昭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竟然想用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重庆市民的性命,来为他的失败陪葬!
“解药!解药在哪里?!”沈知渊一把揪住小岛健太的衣领,双眼血红。
“没……没有解药……”小岛健太吓得快要昏过去了,“‘赤月’病毒,是731部队的绝密研究成果,连我们,都只是执行者,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不过……”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过,我听说,负责研发这种病毒的,是731部队的首席专家,北野政次博士。他的所有研究资料,都存放在……存放在武汉的日军华中派遣军总司令部,最顶层的,特级保密室里!”
武汉!
又是武汉!
沈知渊松开了手,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死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半个月的时间,去一个被日军重兵把守的,戒备森严的敌军司令部,偷一份连存在与否都不知道的解药资料?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知渊,怎么办?”杜英鸿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绝望。
沈知渊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地图。
地图上,重庆和武汉,两个点,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立刻通知曼婷!”沈知渊突然站了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决绝的光芒,“让她立刻组织我们所有能动用的医疗专家,对我们基地的水源,进行全面检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分析出这种病毒的成分!”
“另外,以我的名义,立刻给重庆市政府,和卫戍司令部,发一份最高级别的紧急警告!从现在开始,封锁所有水源,全城,实行用水管制!”
“可是,这么做,会引起巨大的恐慌的!”杜英鸿说道。
“恐慌,总比死好!”沈知渊低吼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看着杜英鸿,一字一句地说道:“杜兄,帮我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武汉。”
“你疯了?!”杜英鸿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去武汉?那里马上就要变成绞肉机了!而且,影佐祯昭就在那里,你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我必须去。”沈知渊的眼神,异常坚定,“重庆几百万人的性命,都系于此。我不去,谁去?”
“我陪你去!”
“不。”沈知渊摇了摇头,“你留下,坐镇重庆。工厂的重建,奸细的清查,还有……安抚人心,都需要你。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他拍了拍杜英鸿的肩膀。
“相信我,我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
当晚,沈知渊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夜。
他知道,自己即将要走的,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
但他,别无选择。
天亮时,他拿起了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延安。
“我是沈知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他对着话筒,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的语气说道。
“我需要一份,关于日军华中派遣军总司令部,最详细的内部结构图,和安保部署计划。”
“另外,我需要你们,在武汉的地下组织,全力配合我。我,要去那里,拿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