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个头啊!
沈青霓回过神来,脸色由煞白转为铁青,又因愤怒染上不正常的红晕。
她眼圈泛红,水汽在眸底凝聚,颤抖着嗓子,从嘴里迸出带着血气的三个字:
“你……畜生!”
“呵……”萧景珩不仅不动怒,反而愉悦地低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悦耳的赞美。
“骂得好,”他甚至还鼓励般地点点头,眼神亮得惊人,“再骂几句?”
“你……你……!”
沈青霓气得浑身发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痛得喘不过气。
她“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词穷了!
打不过!骂不过!
说理?跟疯子说什么理!
手腕被他铁钳般的大手反剪在身后,早已疼得麻木。
这一次,泪水也无需刻意酝酿。
如同断了线的珠串,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地砸落下来,在她脸颊上蜿蜒出痕迹。
她本能地想偏过头,不愿在这魔鬼面前流露出脆弱。
可萧景珩的手掌依旧牢牢地覆在她后脑,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逼迫她与他额头相抵,视线被迫交汇。
那双被泪水浸润的眸子,澄澈得惊心。
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睑上,像受惊的蝶翼。
萧景珩爱极了她此刻的模样。
他低叹一声,轻柔的吻,如同细雪般落在她颤抖的眼睫上。
唇瓣沿着她的泪痕,一路向下,轻轻吻去那苦涩的泪水。
“嫂嫂哭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拂过幽谷的风,带着一丝如梦似幻的恍惚。
“怎么哭了呢……”
“这么娇气……”
这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沈青霓感到无比的疲惫和茫然。
方才还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转眼又能做出这般缠绵悱恻的姿态。
她索性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挣扎。
只是沉默地闭上眼,任由他那轻飘飘的吻,如同蛛网般落在她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语擦着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嫂嫂若是我的娘子……该多好。”
这话,三分是源自心底那点扭曲的占有欲,七分却纯粹是如同逗弄宠物般的试探。
他确实有点喜欢这带刺的玫瑰,但也绝未到疯魔的地步。
说出这话,更多的是一种恶劣的好奇,想看她如何反应。
是被这虚妄的承诺所迷惑?还是……
沈青霓猛地睁开了眼。
没有感动,没有羞怯,甚至没有一丝动摇。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种极其荒谬的神情。
她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弧度。
那眼神清楚地告诉他:你在发什么疯?
这全然的否定和荒谬感,精准地刺穿了萧景珩心底那仅有三分的真意。
言语,有时是无形而最锋利的刀。
他本想逗弄她的玩笑话,最终却在他自己心头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是啊……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像她这样心性高傲、宁折不弯的性子,又怎会对他这个强取豪夺的畜生,抱有什么幻想?
她方才那声畜生,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这样……也好。
萧景珩眼底那点波澜迅速沉淀下去,重新被掌控欲和兴奋所取代。
互相试探,交锋。
谁也不妥协,谁也不心软。
用恨意和反抗喂养对方,将彼此牢牢锁在这孽海铸就的笼子里。
只有这样,那股能将彼此烧成灰烬的兴致,才能持续得更久、更烈。
新鲜感的保质期,需要源源不断的痛苦来维持。
……
前夜的互相伤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波澜后,水面终究恢复了平静。
萧景珩终究没有给她打上那个耳洞,那场疯狂更像是一次试探,一次在欲望边缘的共舞。
结果?两败俱伤,谁也没能从对方身上讨到真正想要的臣服。
当晨光再次驱散黑暗,两人便默契地披上了另一副更虚伪的皮囊。
萧景珩唇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只留下几道暗红的痂痕,如同昨日那场失控的烙印。
他穿着熨帖的锦袍,玉冠束发,行走间依旧是那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靖王。
仿佛那些尖锐的话语、近乎野兽的掠夺,都被完美地封存在了这优雅的皮囊之下。
沈青霓也换上了素净得体的衣裙,发髻一丝不乱,眉眼低垂,是再标准不过的孀居夫人模样。
昨日那盈满泪水的愤恨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柔顺。
他愿意演这场相安无事的戏码,她也乐得配合。
毕竟,谁不想过几天安稳日子?
她也不想时时刻刻都如同刺猬般竖起尖刺,每一次见面都弄得如战场交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只要他不再提及那些骇人的疯话,比如去坟前……
不再用那种看所有物的眼神剥开她的尊严,她就能安安稳稳地扮演好这个乖巧的寡嫂。
只是,昨日系统那毫无征兆的失灵,在她心底留下了阴影。
更诡异的是,在萧景珩离开后,系统又悄无声息地恢复了正常。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明明昨夜那样针锋相对,甚至充满了恨意……
可系统面板上,萧景珩的好感度,竟然诡异地从某个数值跳涨到了60!
这个数字,像根刺一样扎在沈青霓心里。
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鲜血淋漓的吻。
是因为那个吗?
这个念头让她面色瞬间变得有些怪异,胃里甚至涌起一丝不适。
那体验绝对算不上美好,只有疼痛、窒息和被侵犯的恶心感。
更令她费解的是:60点的好感度!
这放在现代,足以让一对男女步入婚姻的殿堂,开始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了。
可萧景珩呢?
他依旧挂着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心情好时一口一个嫂嫂叫得亲热恭敬。
心情不爽了就阴阳怪气,整些令人作呕的花活儿。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午膳时分,沈青霓食不知味,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坐着的男人。
萧景珩姿态优雅地用着膳,神情淡然自若,仿佛昨夜那个口吐亵渎之言的疯子根本不是他。
看着他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沈青霓越想越觉得憋屈,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翻涌。
这人!从头到脚就没一处是正常的!
但凡他稍微正常一点,收敛起那副高高在上的眼神……或许,他们之间真的能有些不一样的故事?
可惜,当嫂嫂这条线,在萧景珩这种疯批的玩法下,是绝对不可能推进了。
她现在被气得连维持基本的人样都快撑不住,只想掀桌骂娘。
然而,这该死的游戏规则如同枷锁。
要么她成功改嫁结束游戏,要么就是死亡。
死亡?她怕疼得很。
改嫁?
在这等级森严、礼教吃人的古代,一个寡嫂想要改嫁,无异于痴人说梦,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必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