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编号不明·真实性待验证】
场景A: 白色房间,消毒水气味。女人在哭泣,抱着婴儿。窗外在下雨。玻璃上有雾气,有人用手指画了一个螺旋。女人的脸模糊不清。
场景b: 实验室,绿色荧光。试管在架子上震动。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头发花白。他在哼歌,曲调熟悉但想不起名字。墙壁上挂着日历:1985年6月。
场景c: 葬礼。黑色雨伞的海洋。棺材很小,小得不合理。有人拉住我的手,手心冰凉。一个声音说:“忘记这一切。”我点头,然后真的忘记了。
场景d: 镜子。镜子里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她比我年轻,眼睛里有我没有的光。她开口说话,但我听不见声音。她的口型是:“找到标本。”
场景E: 树在发光。树下站着一个人,他在等我。我走向他,地面变成水面,每一步都泛起涟漪。他说:“你的记忆不是你的。”我问:“那我是谁?”他没有回答,只是指着我身后。
我回头,看见无数个我,站在无数面镜子前。
每一个我,都在忘记不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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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茗睁开眼睛。
儿科重症监护室的顶灯在她视线里散开光晕,像失焦的镜头。她躺在女儿病床旁的陪护椅上,身上盖着白大褂。监护仪的嘀嗒声规律而冷漠,那是生命还在延续的证明。
女儿在睡觉,呼吸平稳。树网异常平息后,她的状况稳定下来了,但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七十二小时。
苏茗揉了揉太阳穴。她又做梦了,那些碎片般的场景越来越频繁地入侵她的睡眠。白色房间、实验室、葬礼、镜子、发光树……每一个画面都真实得可怕,但组合在一起却没有任何逻辑。
她坐起身,从包里拿出手机。凌晨三点十七分。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苏医生,如果你想知道1985年6月发生了什么,明早七点到老医院旧址的梧桐树下。一个人来。——知情者”
没有落款,没有更多信息。
苏茗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1985年6月——这正是她孪生兄弟被宣告死亡的月份,也正是那些梦境中实验室场景的时间。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城市的夜晚并不黑暗,发光树在街道两旁散发着柔和的荧光,像呼吸般有节奏地明暗变化。自从树网建立后,整个城市的夜光生态都改变了。
但此刻,那些光让苏茗感到不安。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从未提起过孪生兄弟的葬礼。一次都没有。
作为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这正常吗?
她走回病床前,看着女儿沉睡的脸。这孩子和她一样,是基因镜像者,是这场基因围城风暴的中心之一。如果她的记忆真的有问题,那女儿的记忆呢?那些关于“树在说话”的童言,是真的感知,还是……被植入的暗示?
苏茗打开手机相册,翻到最底部。那里有几张扫描的老照片,是她从母亲遗物中找到的。其中一张是她婴儿时期的合照——母亲抱着她,父亲站在旁边,三个人都在笑。
但照片的角落,有一小块被剪掉了。
她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个细节。现在,在凌晨三点的医院里,在那些诡异梦境的余韵中,这个缺失的角落突然变得无比刺眼。
被剪掉的是什么?或者说,是谁?
苏茗放大照片,用修图软件调整亮度、对比度。被剪掉的区域边缘,隐约能看到一只小手——不属于父母,也不属于她。
一只婴儿的手。
双胞胎的手。
她的心跳加快了。她继续翻找相册,找到另一张照片:她三岁生日,坐在蛋糕前吹蜡烛。照片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但桌上的蛋糕却插着四根蜡烛——三根代表年龄,那第四根呢?
为谁而插?
记忆开始松动,像一堵年久失修的墙,裂缝从内部蔓延开来。
她想起一件事:小时候,她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孩子,站在镜子对面。她伸手去碰,镜子就碎了。母亲告诉她,那是因为她“想象力太丰富”。
但真的是这样吗?
苏茗打开电脑,登录医院内部系统。她有高级权限,可以调阅历史档案。她输入关键词:1985年、新生儿死亡、双胞胎。
搜索结果显示有十七个相关病例。她一个个点开查看。
第一个:李姓夫妇,龙凤胎,女婴存活,男婴先天性心脏病死亡。
第二个:王姓夫妇,同卵双胞胎,均存活。
第三个:张姓夫妇……
她翻到第七个病例时,手指停住了。
病例编号:1985-0612-SU
母亲:苏婉清(她的母亲)
父亲:林国栋(她的父亲)
婴儿A:苏茗(女,存活)
婴儿b:未命名(男,死亡原因: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征)
主治医师:丁守诚
备注:尸体已按规定处理,未进行尸检。
一切看起来正常,符合她一直以来知道的故事。但苏茗注意到一个细节:病例的录入时间是1985年6月15日,而死亡时间是6月12日。中间有三天的间隔。
在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
她继续往下翻看扫描件。在病例的最后一页,有一张手写的便条,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辨认:
“标本已转交研究用途。家属不知情。丁。”
标本。
这个词像一根冰锥,刺穿了苏茗的胸腔。她想起庄严论文中的那个胎儿标本,编号与她的孪生兄弟尸检报告完全一致。她想起梦境中镜子里那个女人的口型:“找到标本。”
她想起那些复苏的记忆碎片里,那个小小的、小得不合理的棺材。
“未进行尸检。”病历上这样写。
但如果根本没有尸体呢?
苏茗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桌子。监护仪的嘀嗒声突然变得巨大,像某种倒计时。女儿在睡梦中皱了下眉,翻了个身。
她必须知道真相。
苏茗关掉电脑,抓起外套。离七点还有三个多小时,但她等不了了。她需要现在就去老医院旧址,去看看那棵梧桐树,去见那个“知情者”——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的话。
她在女儿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走出病房。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夜班护士在远处的护士站低头记录。发光树的光从窗外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影。
苏茗没有坐电梯,她走楼梯下楼。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裂缝上,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些裂缝里涌出来——不是完整的画面,而是感觉、气味、声音碎片。
走到三楼时,她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一种淡淡的、甜腻的香味——那是婴儿奶粉的味道。
她停下脚步。
这个时间,这个楼层,不应该有这种气味。儿科病房在一楼,新生儿科在二楼。三楼是行政办公室。
但气味真实存在,而且越来越浓。
苏茗顺着气味走去。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老旧的双开门,上面挂着一个牌子:“档案室(旧)——非请勿入”。
门没有锁。
她推开门,里面是一片黑暗。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束切开黑暗,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纸质档案箱。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像微型星系。
气味从这里传来。
苏茗走进去,手电光扫过一排排架子。这里存放的是二十世纪的老档案,大部分还没有数字化。她看到标签:1980-1989、产科记录、死亡证明、研究资料……
她的心跳得厉害。
手电光停在一个箱子上,标签上写着:“1985-丁守诚课题组-实验记录(保密)”。
箱子没有上锁。
苏茗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沓沓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她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纸袋上写着:“项目代号:镜像计划。阶段:胚胎筛选。负责人:丁守诚。日期:1984年3月-1985年8月。”
她的手在颤抖。
她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页是一份名单,列出了十二对夫妇的名字——全部是医院职工或家属。每一对都标注了基因特征、生育史、健康状况。
她看到了父母的名字。
在后面几页,是详细的基因分析报告。她的基因、那个“死亡”孪生兄弟的基因,被标注了各种记号。有些段落被涂黑了,但透过强光,隐约能看到被遮盖的文字:
“……双胞胎均携带罕见的镜像染色体结构……具备成为理想实验体的条件……”
“……父母同意参与研究,但未被告知全部风险……”
“……婴儿b将作为对照样本,用于长期观察……”
对照样本。
不是尸体。是活体样本。
苏茗感到呼吸困难。她继续翻看,文件里夹着几张照片——实验室里的培养皿,里面漂浮着胚胎组织;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还有一张……一张婴儿床的照片,床上躺着一个婴儿,身上连着各种监测设备。
婴儿的胸口有一个编号:Sp-002。
而照片的角落,日历显示:1985年9月。
她的孪生兄弟,据称在1985年6月死亡。但照片拍摄于9月。
他还活着。至少在那个时间点,他还活着。
苏茗瘫坐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手电光在天花板上投射出摇晃的光斑。她抱住头,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像洪水般涌来——
白色房间,消毒水气味。母亲在哭泣,抱着她。窗外在下雨。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从母亲怀中接过另一个婴儿。母亲想阻止,但父亲拉住了她。
那个男人是丁守诚,年轻时的丁守诚。他说:“这是为了科学。也是为了孩子们好。”
母亲哭喊着:“至少让我知道他在哪里!至少让我知道他怎么样了!”
丁守诚的声音冷静得残酷:“知道得越多,越痛苦。忘记吧,就当这个孩子从未存在过。”
然后他转向她——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她——说:“至于这个孩子,我们会确保她也不记得。记忆可以编辑,就像基因可以编辑一样。”
一针注射。冰凉的液体。黑暗降临。
苏茗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她还在档案室里,周围是散落的文件。那些记忆不是梦,是真实的、被药物压抑了三十多年的记忆。
丁守诚不仅篡改了数据,篡改了出生记录,他还篡改了记忆。
用药物,用心理暗示,用一切手段,让她忘记自己曾经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忘记那个兄弟被当作了实验体,忘记这一切的罪恶。
但为什么现在记忆开始复苏?
树网。
苏茗突然明白了。树网连接了所有基因异常者,也包括她。当树网的能量波动时,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就像被磁化的铁屑,开始重新排列,试图恢复原本的形态。
树网在帮她找回记忆。
或者说,树网在让所有被篡改的真相重见天日。
苏茗挣扎着站起来,捡起手机。时间显示:凌晨四点二十。离约定的七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她继续翻看箱子里的文件。在底部,她找到了一个密封的金属盒。盒子上有生物识别锁——指纹锁。
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拇指按上去。
锁开了。
她不是惊讶,而是感到一种冰冷的确定。她的指纹能打开这个盒子,说明她和这个秘密的关联,比她想象的更深。
盒子里没有文件,只有一个小型存储设备——老式的3.5寸软盘,还有一张全息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对着镜头微笑。他的脸……很眼熟。
苏茗看了很久,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年轻人的五官,有庄严的影子。不,不止是庄严——还有她自己,还有女儿,甚至还有点像丁守诚。
像是所有人的基因特征,被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照片背面有手写字:“原型体a,1987年摄于实验室。他是未来。”
原型体a。
庄严的代号。
苏茗感到世界在旋转。如果庄严是“原型体a”,那她的孪生兄弟是什么?她自己又是什么?女儿呢?
她拿起那张软盘。虽然老旧,但医院的地下室还有能读取这种设备的机器。她需要知道里面有什么。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背光,看不清脸。但苏茗认得那个轮廓。
“彭护士长?”她试探着问。
彭洁走进来,手电光照亮了她苍老但坚定的脸。“苏医生,你不该一个人来这里。”她的声音很低,“尤其是晚上。”
“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对吗?”苏茗举起手中的文件,“你知道我的兄弟没有死,你知道他被当成了实验体,你知道这一切!”
彭洁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一部分。”她终于说,“但我不知道全部。没有人知道全部,除了丁守诚——而他已经死了。”
“他的意识辈分还活着。”苏茗说,“在树网里,在服务器里。他可能知道更多。”
“所以你要去老医院旧址?去见那个‘知情者’?”彭洁问。
苏茗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那个发信息的人。”彭洁走近,手电光下,她的眼睛里有复杂的神色,“但我没想到你会提前来。这是个错误,苏医生。有人在监视这个地方。”
“谁?”
“赵永昌的残余势力。或者丁守诚的人。或者……别的什么。”彭洁环顾四周,“树网异常不是偶然,它像是一次系统重启。重启之后,很多被隐藏的东西开始浮出水面。包括记忆,包括证据,包括……人。”
“什么意思?”
彭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老式pdA,打开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张地图,几十个光点在城市各处闪烁。“这些是过去四十八小时内,突然恢复部分记忆的基因镜像者。他们和你一样,开始梦见不该记得的事情,开始怀疑自己的过去。”
“有多少人?”
“目前确认的有三十七个。但实际数字可能更高。”彭洁说,“树网在修复被篡改的记忆。但它是个生物网络,不是精确的计算机。修复过程会释放大量碎片化的信息,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混淆的,有些……可能是陷阱。”
苏茗想起那些梦境碎片。白色房间、实验室、葬礼、镜子、发光树。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植入的?哪些是树网修复时产生的误差?
“我需要去梧桐树下。”她说,“不管那里有什么,我都要去。”
“我知道。”彭洁点头,“但你不能一个人去。庄严博士已经在路上了,他会和你会合。”
“庄严?你怎么联系上他的?”
“树网。”彭洁简单地说,“自从桥梁协议部分激活后,我们这些深度连接者,可以在树网中传递简单的意念信息。很模糊,但足够了。”
苏茗感到一丝希望。“所以树网站在我们这边?”
“树网没有‘边’。”彭洁说,“它只是一个网络,一个工具,一个生命体。它按照自己的规则运行。如果帮助我们能维持系统的稳定和平衡,它就会帮助。如果需要牺牲我们来维持平衡,它也会牺牲。不要把它拟人化,苏医生。它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它是自然。”
自然。这个词让苏茗感到一种深刻的恐惧。
人类可以对抗敌人,可以与朋友结盟。但如何对抗自然?如何与自然谈判?
“走吧。”彭洁说,“我带你从后门出去。在天亮前赶到老医院旧址,和庄严会合。然后……”
她没有说完。
苏茗也没有问。
两人收拾好文件,将金属盒和软盘装进背包,然后悄悄离开档案室。走廊里依然空无一人,但苏茗现在觉得,每一扇门后都可能藏着眼睛,每一个阴影里都可能有人。
她们走下楼梯,穿过地下室,从一扇维修通道的门走到室外。
凌晨的空气冰冷刺骨。发光树在街道两旁静静呼吸,叶片上的荧光像无数只眼睛,注视着她们。
彭洁指了指远处的路口:“从这边走,穿过两个街区就到了。庄严会在梧桐树下等你。”
“你不来吗?”苏茗问。
彭洁摇头:“我有别的事情要处理。那些恢复记忆的人,需要引导。否则他们会崩溃,或者……做出危险的事情。”
苏茗明白了。彭洁要去当记忆的牧羊人,引导那些突然面对真相的羔羊。
“小心。”她说。
“你也是。”彭洁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里。
苏茗深吸一口气,开始朝老医院旧址走去。街道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和发光树的微光。天空开始泛白,黎明即将来临。
她走过一个街区,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
她加快脚步,脚步声也加快了。
她开始跑。
身后的脚步声也变成了奔跑。
街灯的光在视线里摇晃,发光树的光芒变得刺眼。苏茗拐进一条小巷,穿过堆满垃圾的后院,跳过矮墙,来到另一条街道。
脚步声还在追。
她看到前方就是老医院旧址的围墙,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从墙内伸出枝叶。她加速冲刺,跑到围墙下,找到那个熟悉的缺口——小时候她和伙伴们经常从这里溜进去玩。
她钻过缺口,滚落到墙内的草地上。
脚步声在墙外停住了。没有跟进来。
苏茗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天空是深蓝色,接近黎明的颜色。梧桐树在她头顶伸展枝丫,叶片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
老医院旧址已经荒废多年,主楼在几年前的地震中倒塌,现在只剩下一片长满杂草的废墟。只有这棵梧桐树还在,见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然后她看到了他。
一个人影站在树下,背对着她,仰头看着树冠。
不是庄严。
这个人更瘦,更高,穿着老式的白大褂——不是现代医生的白大褂,而是二十世纪的那种,领口和袖口已经发黄。
人影缓缓转过身。
苏茗看到了他的脸。
和全息照片里的年轻人一模一样。和庄严有七分相似,和她自己也有五分相似。像是所有血缘的中间态,像是基因的完美平均。
“苏茗。”人影开口,声音年轻但疲惫,“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苏茗问,手悄悄伸进背包,握住了那把手术刀——她总是随身带着,医生的习惯。
“我是标本。”人影说,嘴角露出苦涩的笑,“编号Sp-002。或者你可以叫我——你的兄弟。”
他向前走了一步,晨光照亮了他的脸。
苏茗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庄严的鼻子,丁守诚的额头,还有一些她说不出来源的、陌生的特征。
一个嵌合体。
一个活着的、呼吸着的、站在她面前的证据。
证明她的记忆不是幻觉,证明文件不是谎言,证明三十年前的那个婴儿没有死。
证明一切罪恶,都还在继续。
“树网唤醒了我。”他说,“也唤醒了你。现在,我们需要谈谈。关于我们的过去,关于我们的现在,关于——”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苏茗身后。
苏茗转身,看到庄严从围墙缺口走进来。他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深深的、沉重的理解。
“——关于我们的未来。”标本Sp-002完成了句子,“我们三个,终于见面了。”
梧桐树的叶片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开始发出不寻常的荧光。
不是树网那种柔和的脉动。
而是一种急促的、警告般的闪烁。
像心跳,像警报,像某种倒数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