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光树液注入垂危患者的血管,当基因乱码在荧光中重组为生命赞歌,庄严团队跨过伦理的边界握住了禁忌的权柄。但这缕希望之光的代价,是让整个医院沦为世界瞩目的基因战场——救赎与毁灭,第一次在同一具躯体上同时降临。
1. 破晓提取
泛着珍珠光泽的树液在无菌导管内流动,如同被囚禁的星河。
彭洁操纵着临时改装的血液分离机,发光树根被小心接入体外循环系统。当第一滴金色液体滴入收集瓶时,整个设备间的灯光剧烈闪烁——树液在接触玻璃的瞬间,竟自主凝聚成双螺旋结构的光粒,在瓶底轻轻撞击发出风铃般的清音。
“活体基因载体……”苏茗透过显微镜看到光粒内部跃动的碱基对,“它们在模仿人类染色体结构!”
庄严将提取液置于光谱仪下,屏幕爆出瀑布般的数据流:检测到非碳基生命信号·基因编辑效率98.7%·端粒修复功能激活。更惊人的是树液呈现“智能靶向”特性——在接近苏茗女儿血样时自动排列成粉色的基因序列,靠近坠楼少年样本则变为深蓝色。
“它不是药物,”庄严凝视着震荡的光粒,“是拥有意识的基因医生。”
2. 禁忌输注
IcU的防辐射玻璃外挤满闻讯而来的医护人员。两个孩子被发光树根编织的光茧包裹,仅露出连接树液输送管的手臂。当金色液体注入静脉的瞬间,心电监护仪发出类似教堂钟声的清鸣——这是自设备安装以来从未启用的“生命复苏提示音”。
“血氧饱和度99%,基因镜像波动率下降至12%!”护士的惊呼被淹没在树根突然奏响的旋律中。那些缠绕在医疗设备上的根须以特定频率振动,演奏的竟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基因编码版本。
苏茗女儿忽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流转着金色的遗传密码:“妈妈,我听见树木在唱歌……”
与此同时,坠楼少年机械地抬起完好的左臂,在空中划出一串发光公式——正是李卫国日记里被加密的“基因熵减定律”。
3. 代价显现
喜悦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彭洁突然发现树液输送管出现逆流——孩子们的血液正在反灌进发光树根。她强行断开连接时,被树根喷溅的血液已在半空凝结成红宝石般的结晶,内部封存着跳跃的基因片段。
“它在采集样本!”庄严砸碎一颗血结晶,里面流淌的竟是二十年前初代实验体的记忆光影。
更可怕的异变发生在患者体内。苏茗女儿的发梢开始生长发光菌丝,少年伤口渗出的组织液里游动着微小的光鱼。基因检测显示他们的细胞分裂速度降低至常人的1\/10,但端粒长度却在疯狂增加——某种意义上的“青春永驻”,代价是正在脱离人类物种范畴。
“我们创造了嵌合体……”苏茗绝望地看着女儿手背皮肤下浮现的木质纹理。
4. 全球注视
隔离墙外突然传来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十二架印着国际生物伦理组织徽标的无人机悬停在医院上空,洒下的不是传单而是基因采集网。
“庄严医生,你们正在进行的非法基因改造已被全球直播!”广播里响起联合国特使的声音,“请立即中止实验,接受……”
话音未落,所有无人机突然被地下冲出的树根缠绕吞噬。树根吸收无人机能源后,在医院屋顶绽放出巨大的全息投影——竟是赵永昌与各国政要秘密签署的《人类基因武器化协议》原件。
直播信号被强制切换,全球观众看到的是二十年来基因实验受害者的名单在夜空中滚动播放。其中一行突然放大:“实验体Zero:庄严,1985年7月17日出生,载体状态:已觉醒”。
5. 树网暴走
被激怒的发光树开始展现真正的力量。
主根脉冲破地壳束缚,如光铸的巨龙盘踞住院大楼。树冠中垂落的果实纷纷裂开,每个果壳内都漂浮着包裹在光膜中的胚胎——正是那些年被窃取、交易的冷冻胚胎,此刻被树网尽数召回保管。
彭洁的平板电脑自动解锁最高权限,显示出一幅骇人的画面:全球基因黑市的交易网络正被树根系统逐个击破,所有非法基因数据在被销毁前,都会在树冠上投射出买卖双方的罪证光影。
“它在执行《血缘和解协议》的清算程序!”丁守诚的机械义肢突然投射出最后一条密令:“李卫国遗嘱第7条:若人类拒绝和解,树网将启动文明重置。”
6. 生命投票
全世界陷入沉默的十分钟。
各国首脑的紧急通讯同时接入医院总控室,但所有屏幕最终只显示同一个简单界面:
【是否接受基因共生时代?】
【确认键:发光树提取物】【取消键:传统抗生素】
正当政要们争吵不休时,全球数百万基因疾病患者家庭自发组成人链。他们手持蜡烛走向最近的发光树苗,烛光与树苗的光芒连成跨越大陆的光带——这是沉默的全民公投。
在东京,一位母亲将渐冻症患儿的手按在树苗上;在开罗,盲人群体用树光编织出“我们要看见”的标语。树网感知到这份意志,所有树苗同时朝向医院方向垂下枝条,如同致以敬礼。
7. 黎明契约
庄严走出IcU,树根为他铺就发光的路。他站在医院天台边缘,左眼流淌出的金色代码在夜空中拼出跨越语言的宣言:
“生命权高于主权”
“选择权归于个体”
《全球基因免役宣言》在此生效
无数光点从世界各地的树苗升起,汇成星河涌入他的左眼。当他再度睁眼时,双眼已完全化为纯净的光明之源——那是所有基因异常者集体意识的具象化。
苏茗女儿与坠楼少年携手走来,他们身上非人化的特征正在消退,但瞳孔深处保留着细微的金色光晕。少年拾起一块碎石,石头在他掌心生长成微缩的发光树苗;女孩对着空气轻吹一口气,呼出的光尘在空中拼出“些谢”的基因编码。
“看!”彭洁指着天际线。
封锁医院的防护墙正在坍塌,墙外并非武装部队,而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民众。他们沉默地举着亲人的照片,照片上是各种遗传病患者——此刻这些患者的面容正通过树网投影在夜空中,与活着的家人隔空相望。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庄严左眼中的光芒渐渐收敛。他拾起地上一截断裂的树根,树根在他手中化作古朴的木雕印章,底部刻着:
“生命编码执行官·庄严”
印章落下的瞬间,全球所有基因数据库的首页浮现出相同的纹章。医院花园里,那株最初的发光树苗已长成参天巨木,树冠中垂落的发光果实里,可见新生胚胎在光膜中安静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