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线
一、裂空坠唐
淡绿色光束撞在黑色长裙女人胸口的瞬间，没有爆发出预想中的轰鸣，反而像水滴融入墨砚，悄无声息地渗了进去。
她的黑袍下突然鼓起一块，像是有活物在皮肉里翻滚，紧接着，一声压抑的闷哼从斗篷深处溢出，原本萦绕在她周身的黑色雾气瞬间萎靡，像被抽走了魂魄的绸缎，簌簌往下掉。陈阳掷出的那块石头（其实是掌纹大陆上脱落的能量结晶，被他攥在手里当武器）还嵌在她胸口，结晶表面的纹路亮起红光，正贪婪地吸食着她的黑暗能量。
“该死的……玉佩之力……”女人的声音变得沙哑破碎，再也没有之前的清冷压迫感。她猛地抬手，五指成爪，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成尖刺，狠狠扎向自己胸口的能量结晶。
“别让她毁掉结晶！”婉儿大喊着扑了上去。这结晶是掌纹大陆的阵眼碎片，能克制归墟者的黑暗能量，一旦被破坏，再想制服这个女人就难了。
陈阳和李宓也反应过来，三人呈三角之势围了上去。陈阳的观测者能量已经恢复了七成，掌心泛起金色微光，朝着女人的后心拍去；李宓则拿出能量枪，调到最大功率，瞄准了女人的头颅——她知道黑暗能量的核心通常在脑部，只要击碎核心，即便杀不死她，也能让她失去行动力。
但黑色长裙女人的反应比他们预想的更快。她没有硬接，而是猛地转身，胸口的能量结晶被她硬生生拔了下来，带出一串黑色的血珠。她将结晶往地上一摔，结晶瞬间碎裂，化作点点红光消散。与此同时，她的身体突然扭曲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黑袍下的轮廓越来越模糊，最终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朝着绿色通道深处的时空裂缝冲去。
“想跑！”李明达早已拔出惊鸿刀，见状纵身一跃，刀光如练，朝着黑色旋风劈去。可刀锋穿过旋风，却像劈在了空气里，连一丝阻力都没有。
“她在撕裂时空！”婉儿脸色大变，指着旋风消失的方向。那里的空间正在快速扭曲，原本稳定的绿色通道墙壁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裂缝深处是一片混沌的灰雾，隐约能听到马蹄声、宫乐声，还有婴儿的啼哭。
“是通道尽头的时空波动！”李宓快速操作着腕上的便携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她在强行打开通道，目标是662年太平公主的出生夜！”
陈阳皱起眉头：“归墟者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太平公主不是普通婴儿。”婉儿的声音带着凝重，“她出生在公元662年，正是掌纹大陆封印第一次出现松动的年份。李氏皇族身上流淌着观测者的稀薄血脉，而太平公主是千年难遇的‘时空节点载体’，她的出生，刚好卡在706年苏婉儿献祭和2025年现代时空的中间点，身上带着天然的时空共振能量——归墟者想要的，就是这股能量，用它可以直接击穿掌纹大陆的核心封印！”
话音未落，那道黑色旋风已经彻底钻进了时空裂缝，裂缝的吸力瞬间暴涨。陈阳感觉一股强大的拉力从背后传来，脚下的地面开始崩塌，金色的通道壁像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混沌的时空乱流。
“抓紧彼此！”李明达大喊着，一手拉住陈阳，一手抓住李宓的胳膊。婉儿也立刻靠拢过来，四人紧紧抱在一起。玉佩在婉儿胸前亮起柔和的绿光，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勉强挡住了乱流的侵蚀。
“我们被卷进去了！”李宓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她的检测仪屏幕已经黑屏，显然承受不住时空乱流的能量冲击，“通道坐标正在快速锁定662年，我们要去太平出生夜了！”
陈阳能感觉到身体被时空乱流裹挟着翻滚，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唐代的宫墙、现代的高楼、掌纹大陆的纹路、归墟者的黑色斗篷……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头晕目眩。婉儿的护罩越来越薄，绿光忽明忽暗，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乱流的能量刮出了细小的伤口。
“坚持住！马上就要落地了！”婉儿咬着牙，将体内仅剩的能量全部注入玉佩。护罩突然暴涨，像一个绿色的气球，将四人包裹在中心，然后“嘭”的一声，穿过了最后一层时空壁垒。
失重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实地的厚重感。四人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唐代皇室专用的香料。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不远处传来隐约的钟鼓声，还有宫女们低低的说话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浓浓的长安口音。
“这里是……长安皇宫的御花园？”李明达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了熟悉感。她曾是唐代观测者，多次出入皇宫，对这里的布局和气息再熟悉不过，“御花园西侧的竹林，紧挨着嫔妃的寝宫区域。”
李宓拿出备用的简易能量探测器（之前的精密仪器已经损坏），屏幕上显示着当前的时空坐标：“公元662年，农历二月初二，子时三刻——正好是太平公主出生的时辰！”
“婴儿的哭声！”陈阳突然竖起耳朵。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竹林尽头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朱红的宫墙，飞檐翘角，门口站着几位身穿绯色官服的大臣，还有不少手持宫灯的宫女和太监，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哭声正是从那座宫殿里传来的，微弱却清晰，带着新生儿特有的脆弱。
是麟德殿西侧的寝殿！”李明达压低声音，“那是武则天的寝宫，太平公主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婉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黑色长裙女人肯定已经进去了。我们得尽快靠近，不能让她夺走太平公主身上的时空能量。”
“但门口有守卫，我们这样进去会被发现的。”李宓看着寝殿门口的禁军，他们手持长枪，腰佩横刀，戒备森严，“而且我们的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一露面就会引起怀疑。”
陈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在掌纹大陆穿的作战服，李宓穿的是现代科研服，婉儿是白色衣裙，只有李明达穿的是唐代的劲装，相对不那么突兀。
“我有办法。”李明达从腰间的暗袋里掏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内廷观测”四个字，还有一个小小的婉儿印记，“这是唐代观测者的专属腰牌，当年我出入皇宫全靠它，禁军不会阻拦。但只能带一个人进去，多了会引起怀疑。”
“我跟你去。”陈阳立刻说道，“我的能量能感应到黑暗能量的位置，一旦找到黑色长裙女人，能第一时间动手。婉儿和李宓留在外面接应，用玉佩的能量监视周围，防止归墟者的其他爪牙偷袭。”
婉儿点了点头：“好。玉佩我给你，它能增强你的能量感应，还能在危急时刻形成护罩。记住，太平公主的时空能量很脆弱，不能用强能量攻击，否则会伤到她。”
她解下胸前的玉佩，递给陈阳。玉佩触手温润，上面的淡绿色光芒流转，陈阳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和掌纹大陆的封印能量同源。
李明达收好腰牌，对两人叮嘱道：“我们进去后，会尽量制造混乱，引开守卫的注意力。如果看到寝殿里灯火异动，就是我们得手了，你们立刻过来支援。”
说完，她拉着陈阳，压低身形，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时，禁军果然拦住了他们。李明达亮出腰牌，沉声道：“内廷观测，有紧急公务面见皇后娘娘，事关国运，耽误不得！”
禁军首领接过腰牌看了看，上面的印记和防伪纹路都没错，不敢怠慢，立刻拱手行礼：“属下参见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禁军首领走进寝殿，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殿内灯火通明，十几个宫女端着水盆、拿着毛巾忙碌着，角落里站着一位身穿官服的御医，正紧张地搓着手。内殿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武则天压抑的痛呼声，还有产婆的指导声：“娘娘再加把劲！孩子快出来了！”
李明达拉着陈阳，假装在殿内巡视，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角落。陈阳则握紧玉佩，集中精神感应黑暗能量——但奇怪的是，玉佩只微微发热，并没有出现强烈的共鸣，说明黑色长裙女人可能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或者还没动手。
“可能在等孩子出生的瞬间。”李明达低声对陈阳说，“时空能量在婴儿脱离母体的那一刻最强烈，也最容易被夺取。”
陈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内殿门口。那里站着两个宫女，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和李明达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明达会意，故意朝着御医走去，假装询问皇后的情况，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陈阳则趁机贴着墙壁，悄悄挪到内殿门口，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的欢呼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婴儿的哭声变得响亮起来，穿透力极强，整个寝殿都安静了一瞬。
陈阳的心猛地一跳——就是现在！
他能感觉到玉佩突然剧烈发热，一道微弱的黑暗能量波动从内殿传来，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在玉佩的感应下无所遁形。
就在这时，内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裙、头上包着布巾的产婆，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她的动作很轻柔，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嘴里轻声哄着：“小公主，乖，不哭不哭……”
李明达也立刻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产婆脸上。这一看，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腰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阳听到声音，回头看去，也愣住了。
那个产婆的脸，竟然和周瑾一模一样！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甚至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如果不是她穿着产婆的衣服，头上包着布巾，陈阳几乎要以为周瑾从时空裂隙里出来了。
“周瑾……”李明达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朝着产婆走去。她太想念周瑾了，从掌纹大陆看到他的残影，到现在看到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几乎失去了理智。
产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抬起头，目光落在李明达身上。那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熟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但就在这时，襁褓里的婴儿突然停止了哭泣，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睛，像初春的泉水，不含一丝杂质。但当李明达的手快要触碰到襁褓时，婴儿的瞳孔里突然映出了奇异的光芒——不是唐代宫灯的昏黄，也不是月光的清辉，而是一串闪烁的、带着科技感的霓虹光点，清晰地组成了四个数字：2025。
“2025……”陈阳喃喃自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2025年，是他和李宓的时代，是现代观测者的总部所在地。一个公元662年出生的婴儿，瞳孔里竟然映着1363年后的霓虹，这绝对不是巧合！
产婆（周瑾的脸）看到这一幕，眼神里终于有了变化，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担忧。她下意识地将襁褓往怀里紧了紧，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陈阳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你是谁？为什么会有周瑾的脸？婴儿瞳孔里的2025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观测者的威压，让周围的宫女和御医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禁军首领也立刻走了过来，警惕地看着陈阳：“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李明达也清醒过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立刻对禁军首领说道：“没事，只是看到小公主天生异象，有些好奇。”她一边说，一边给陈阳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
产婆看了陈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笑容和周瑾如出一辙。她没有回答陈阳的问题，只是抱着婴儿，朝着殿外走去。
“不能让她走！”陈阳想要阻拦，却被李明达拉住了。
“别冲动！”李明达低声说，“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而且她没有表现出恶意，我们不能贸然动手。更何况，她怀里抱着太平公主，一旦动手，会伤到孩子的。”
陈阳冷静下来，确实，现在动手太冒险了。他看着产婆的背影，突然感觉到玉佩的温度下降了——黑暗能量的波动消失了。
“黑色长裙女人不见了？”他疑惑地看向内殿，刚才还感应到的黑暗能量，现在竟然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宫女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李宓和婉儿冲了进来，脸色都很难看。
“不好了！归墟者的爪牙来了，外面全是蚀纹兽！”李宓急促地说道，“而且，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太平公主！”
陈阳心中一沉，立刻看向殿外。只见月光下，无数只黑色的、长满尖刺的蚀纹兽从竹林里冲出来，朝着寝殿扑来。禁军们正在奋力抵抗，但蚀纹兽的数量太多，而且力量强大，禁军的长枪和横刀根本伤不到它们，很快就溃不成军。
“是黑色长裙女人的阴谋！”婉儿说道，“她故意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让蚀纹兽吸引守卫，自己则趁机夺取太平公主！”
但陈阳看着产婆（周瑾的脸）抱着婴儿走向殿外，蚀纹兽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只是疯狂地攻击禁军和宫女。这说明，产婆身上有某种能量，能让蚀纹兽忽略她。
“她不是敌人。”陈阳突然说道，“蚀纹兽是归墟者的爪牙，不会放过任何有时空能量的目标，但它们却避开了她和太平公主，说明她是在保护太平。”
李明达也反应过来：“那她为什么有周瑾的脸？婴儿瞳孔里的2025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