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的手刚碰到剑柄，凤昭就动了。
她没再看那具倒下的叛徒尸体，也没理会夜枭在空中狂笑的声音。灵脉断裂的震动还在地面蔓延，祭坛四周的符文忽明忽暗，黑气像蛇一样往上爬。含秋跪坐在高台上，手指死死按住箜篌弦，嘴角有血往下滴。寒山弟子开始后退，玄甲军前阵已经裂开一道口子，魔修从缺口涌进来，刀还没举稳就被砍翻两人。
凤昭吸了一口气。
热流从丹田冲上胸口，顺着四肢炸开。她的铠甲开始发烫，赤金纹路亮起，淡金色火焰从发间九根凤凰翎上燃起，一路烧到脚底。披风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她抬起手，双刀交叉于胸前。
“轰”一声，凤焰炸成环形火浪，逼退靠近的三名魔修。其中一人手臂沾到火星，瞬间焦黑脱落，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地抽搐。
她跃上残垣断壁，站得比所有人高。
“玄甲军——听令！”
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战场所有喊杀声。
正在交战的士兵齐齐抬头。盾兵停下后撤的脚步，长枪手握紧兵器，弓弩手迅速登高。原本散乱的阵型开始收拢。
“列锋阵！”
“护补给线！”
“盾墙向前推进三十丈！”
命令一层层传下去。没有迟疑，没有混乱。玄甲军像是被重新注入了骨头，迅速重组。盾牌连成墙，长枪如林立起，后排弓手点燃火箭，对准魔修密集处。
凤昭站在高处，看着自己的军队恢复秩序。她知道现在不能乱。敌人要的就是他们自乱阵脚。她等这一刻太久了。北境守了五年，打过十七场硬仗，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崩盘。
她跳下残垣。
落地时脚下炸出一圈火焰，震开两名偷袭的魔修。她头也不回，双刀出鞘，直奔敌群最厚的地方。
“玄甲军，随我杀！”
这一声吼出来，整个战场都抖了一下。
她冲进人群，日曜劈下，一刀斩断三把魔刀。月泠横扫，火焰贴地蔓延，烧穿五人腿骨。她不躲不退，每一招都是进攻。魔修围上来，她就用凤焰逼开，再反手一刀送人归西。
一名持巨斧的魔修头领从侧翼扑来，斧刃带着黑雾劈向她肩膀。她侧身让过，左手刀反撩，直接削掉对方半边脸。那人还没倒下，她右脚蹬地，腾空翻身，日曜从上劈下，将他连人带斧劈成两半。
凤焰顺着尸体燃起，灰烬都没留下。
周围魔修开始后退。有人扔掉武器转身就跑。更多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逃。
凤昭站在尸堆中央，双刀滴血，铠甲染着灰和血，火焰仍在刀锋上跳动。她喘着气，目光扫过全场。没人敢跟她对视。
玄甲军爆发出吼声。
“凤帅无敌！”
“凤帅无敌！”
声音一波接一波，震得山谷嗡鸣。士气彻底翻转。刚才还节节败退的防线，现在开始往前推。盾兵压进，长枪突刺，弓箭覆盖压制。魔修被打得抬不起头。
她没停。
抬脚往前走，每一步都踏出火焰印记。她要去补给线那边。那里还有两条金索没断，必须守住。她不信只有一个叛徒。但只要她还在，这道线就不能破。
赤焰从后方冲过来，在她身边停下。少年满脸是血，但眼神亮得吓人。他指了指调度组方向，又做了个割喉手势。
她点头。
“你去清外围，别让他们靠近补给区。”
赤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她继续往前。路上遇到三个魔修围攻一名玄甲军士兵。那人只剩一只手臂能动，靠盾牌勉强支撑。她冲过去，一刀劈开左侧敌人，转身踢飞右边一个，最后一个想逃，她甩出月泠，刀刃旋转飞出，钉进那人后心。
她拔出刀，把受伤的士兵扶起来。
“还能走吗？”
士兵咬牙点头。
“那就滚回阵里去，别死在这儿。”
士兵咧嘴笑了下，拄着盾往回爬。
她回头看了一眼主战场。
寒山弟子还在挣扎，阵型没完全稳住。天音阁那边，含秋还在弹琴，但动作慢了很多。夜枭悬浮在空中，没有再动手，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
等他们耗尽力气，等新的破绽出现。
但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举起双刀，再次大吼：“玄甲军！压上去！一个不留！”
全军应和。
上千人同时踏步，地面震动。钢铁洪流开始推进。盾墙压进，长枪如林，箭雨覆盖前方五十丈。魔修阵营出现溃散迹象，不少人开始转身逃跑。
她走在最前面。
铠甲上的火焰越烧越旺，映红半边天。她像一把刀，插进敌阵最深处。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一名魔修术士躲在后方结印，准备引爆埋在地下的毒符。她察觉到灵气波动，立刻甩出日曜。刀锋穿透三人身体，钉在术士面前。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刚要逃，她已冲到眼前，一拳砸在他脸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她抽出刀，反手抹过咽喉。
解决完毕，她拔出日曜，回头看向补给线。
三条金索还剩两条完好。几名玄甲军正在加固连接点。火油库周围已经清理干净，再没人敢靠近。
她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完，眼角余光就看到东侧山坡有动静。
几个人影穿着玄甲军服饰，正悄悄接近一座小型聚灵阵。那是用来维持补给区防御罩的装置。如果被破坏，整个后勤系统都会瘫痪。
她眯起眼。
那些人动作很熟，显然是内部人员。而且他们避开所有巡逻路线，明显是早有准备。
她冷笑。
原来真正的叛徒，藏在这里。
她没喊人，也没下令。而是直接朝那边冲过去。速度比之前更快，火焰在脚下拖出长长的尾迹。
距离拉近到二十丈时，她甩出双刀。
日曜飞旋斩断一人手臂，月泠钉入另一人肩胛，将他钉在地上。剩下两人回头看到她，脸色剧变，拔腿就跑。
她脚下一蹬，腾空而起。
人在半空，凤焰暴涨，化作一道火线划破夜空。她在空中追上逃跑的两人，双手各抓一人后颈，狠狠撞在一起。两人头骨破裂，当场昏死。
她落地，抽出双刀，走到那个被钉住的人面前。
刀尖抵住他喉咙。
“谁派你来的？”
那人闭嘴不答。
她加重力道，刀刃切入皮肤。
血流了出来。
“不说？”
她抬脚踩住他受伤的肩膀，用力一碾。
那人惨叫出声。
“是……是代管长老……他说只要毁了聚灵阵，就能活命……”
她眼神一冷。
代管长老？那个从开战就没露面的老东西？
她弯腰扯下这人腰间的身份牌，看了一眼。
没错，是玄甲军编制内的补给官。
她把牌子收进怀里，拎起这人衣领。
“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他只让我带人毁阵，别的没说！”
她盯着他眼睛看了两秒，判断不出真假。
但她没时间再问。
远处传来新的喊杀声。
魔修似乎组织起反扑，前线压力再次增大。她听到有人大喊“左翼破防”，还有人呼叫支援。
她把这人丢给赶来的士兵。
“关进囚笼，等战后审。”
士兵应声接过。
她转身朝主战场走去。
双刀还在滴血，火焰未熄。她一步步走回阵中，所经之处，士兵自动让开一条路，敬礼致意。
她登上一处高地。
放眼望去，玄甲军已经控制大部分区域。虽然还有零星战斗，但整体局势已被压制。寒山弟子的阵型也重新稳住，开始配合推进。天音阁那边，含秋换了个位置，继续弹琴，音律稳定了许多。
她知道，这一波挺过去了。
但她不能停。
只要夜枭还在天上，这场仗就没结束。
她举起双刀，面向全军。
“玄甲军！”
“在！”
“今日不留俘虏！”
“诺！！！”
吼声震天。
她迈出一步，准备再次冲锋。
这时，她眼角忽然扫到一道微弱的蓝光。
在祭坛最深处的地缝里，有什么东西在闪。
她皱眉。
那不是魔气，也不是阵法残光。更像是……某种封印松动的信号。
她记得这个颜色。
五年前在北境地宫见过一次。那次之后，死了三千人。
她握紧双刀，朝那边走去。
脚步越来越快。
离地缝还有十丈时，她看到里面浮起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四个字——
“凤血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