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震。
萧云谏站在祭坛西北角，脚底传来一阵阵闷响，像是地底有东西在撞铁笼。他没动，手里的青霄剑插进石缝，剑身嗡鸣，把最后一丝寒山剑气送进阵纹。
凤昭盘坐在阵心，双掌贴地，额头渗出细汗。刚才那股从地底冲上来的力量还在她体内乱窜，经脉像被火线刮过。她咬牙撑着，不敢松劲。只要她一收力，封印就会塌。
赤焰趴在高台边缘，耳朵抖了抖。它听到了——不是风声，是脚步。很多脚步，从地下往上爬。
“来了。”它低声说，爪子抠进石头。
萧云谏立刻抬头，目光扫向裂缝。那里黑雾已经散了，但空气发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下一秒，三道黑影跃出地缝，落地就扑向东南阵基。他们手里拿着符纸，动作整齐，明显是训练过的死士。
萧云谏拔剑横斩，剑气劈开两人胸口。第三人刚要贴符，就被一道火舌扫中，整个人炸成灰。
可这只是开始。
裂缝里涌出更多人，一个个穿着墨色劲装，袖口金鸦纹闪着幽光。他们分成三路，直扑祭坛四角。有人举着阴雷阵旗，有人怀里揣着血傀包，目标明确——炸毁阵眼。
“守住阵基！”萧云谏低喝，剑光连闪，拦住一路敌人。
凤昭猛地睁眼，掌心发力。她体内的血脉之力突然躁动，凰契印在皮肤下浮现，烫得铠甲发红。她知道这力量不稳，但她不能等。
双掌一抬，火焰从她指尖喷出，在空中画出一道凤凰虚影。金红烈焰瞬间扩散，形成半圆形屏障，把冲上前的十几名魔修全挡在外面。
火墙烧得噼啪作响，那些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了焦炭。
“还能撑多久？”萧云谏一边出剑一边问。
“不知道。”凤昭声音发紧，“这火……我不太控得住。”
话音未落，敌群后方走出一人，披着黑袍，手里握着一面骨幡。他抬手一挥，黑色瘴气从幡面涌出，像毒雾一样扑向凤焰屏障。
火光一暗。
凤焰被污染了，颜色发浊，威力下降。几个魔修趁机冲破防线，扑向西南阵基。
萧云谏眼角一跳。
就在那时，他脑中响起一句话：
**火不惧浊，唯静能导**
他立刻明白。
不是凤焰弱了，是她心里乱了。只要她稳住，火焰自然能净化外邪。
他转身跃到凤昭身后，双手按上她肩膀。寒山剑心催动，一股清流顺着经脉渡入她体内。
凤昭浑身一震。
那股混乱的火焰突然有了方向，不再横冲直撞，而是顺着她的意念流转。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瞳孔已变成鎏金色，像两团燃烧的太阳。
“我懂了。”她说。
双刀抽出，交叉于胸前。体内所有力量尽数释放。
“凤唳焚穹！”
一声长啸划破天际。
整片天空被染成赤金，一道千丈火凤从她身上腾起，展翅横扫。所过之处，魔修连惨叫都来不及，直接蒸发。蚀魂瘴倒卷而回，黑幡持有者当场爆体，血肉溅了一地。
火风暴席卷全场，剩下的敌人被逼得节节后退，纷纷跳回地缝逃命。
萧云谏站在原地，衣角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知道这一击震慑住了对方，但战斗还没结束。
果然。
地底传来震动，比之前更沉。
赤焰突然回头：“下面有东西在动！是雷引！”
萧云谏眼神一冷。
他蹲下身，手指贴地。果然感觉到三条细丝从地下延伸过来，通向祭坛根基——那是血傀雷的引线，一旦引爆，整个阵法都会崩。
时间不够了。
他抬手拔剑，寒山剑气凝成三道弧光，精准斩断三条引线。
几乎同时，凤昭挥手召来火凤残影，将其打入阵眼。火焰与古阵共鸣，蓝金光芒重新亮起，裂缝开始缓缓闭合。
最后一名敌修见状，转身想跳进地缝逃走。
凤昭冷笑，指尖一勾。
一道火尾从空中甩出，正中那人后背。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战场安静了。
雪还在下，但地上已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焦痕和碎布条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
萧云谏收回青霄剑，插回鞘中。他袖口沾着血，一直没擦。体力透支让他脚步有点虚，但他还是站着，盯着远方天际。
凤昭缓缓坐下，双刀归鞘。铠甲上有好几处灼痕，但并蒂莲纹路熠熠生辉，像是活了过来。她呼吸还有点乱，但比刚才稳多了。这一次，她没再被反噬压垮。
赤焰蜷在台阶上，爪子焦黑，耳朵缺了一角。它没喊疼，只是竖着耳朵，继续听着地底动静。
三人谁都没说话。
这场仗赢了，但谁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萧云谏忽然皱眉。
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药香入北境，危在旦夕**
六个字，一闪而过。
他没动，也没说出口。只是低头看了眼剑柄。
那里还沾着一点血。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南方。
远处山路上，一道模糊身影正快速接近，披着靛蓝斗篷，手里提着个玉葫芦。
那人走得极快，脚印落在雪地上，一圈圈泛着淡绿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