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殿内,定陶王刘欣看着一本奏疏差点笑出声。
他怎么也没法将那上面的人名同三年前认识的那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几年未见,这人上来竟然让人参了他一本。
据沈国相说,那边好说歹说就要他评理,好在事情不大,连傅太后那边都没敢惊动。
“大王,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好生安抚为上策。”
刘欣自是知道沈国相的用意。
自他懂事起,政务方面,时常受国相教导。
刘欣对沈国相也是敬爱有加的。
这个司马郁,说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说好给他过了生辰再走的。
没想到却只等到了绝交书。
唉。
听说他这次伤的很重。
这个倒霉蛋,又受伤了。
东海浩渺,一去经年,不知现在是何模样。
回来就好,只是这手下人下手没个轻重,不知究竟如何了。
也不知会不会再给自己记上一笔。
毕竟这人蛮记仇的。
自己第一次见他,便不小心伤了他。
气了好久。
不好哄啊。
刘欣有些为难的揉了揉眉心。
……
傅桓连夜被召见。
此时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高位上的人,面色不是很好看。
大殿里安静的可怕。
良久,高位上那人终于发话了。
“傅郎中好本事。”
傅桓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未敢发声。
一卷奏疏砸在了他面前。
傅桓小心拿起奏疏看着。
“纵奴行凶,都要参到皇帝陛下那儿去了,你这个郎中我看也不要当了。”
“是小臣失职,未能看管住手下,请大王恕罪。”傅桓叩首说道。
廷尉的人,果然出手了,只是,为何会到定陶王陛下这里?
傅桓有点想不透。
“司马郁伤势如何了?”刘欣问道。
“胸前和背后两处烫伤比较严重,身上鞭伤若干,两只手被拔了五根指甲……”
“够了!你们是想弄死他么?”刘欣突然大怒,攥紧了案上的奏疏。
那人的手,那双画画的手,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
那人最怕疼了。
“本来只是发现了一些奇怪文书,带回来问询,最多吓唬一下。没想到有肆急功近利,带了两人,给他上了刑,应当还羞辱了一番……不过我发现后,立马请了医者前来疗伤,就是伤口不太好,现在具体情况,小臣就不知道了。”傅桓颤巍巍的说道。
刘欣虽敛了神色,表面并无异样了,心中却是一紧。
当年这人便身负顽疾,宫中侍医都说回天乏术,如今再受重创……
可惜自己虽贵为大王,却踏不出这定陶王宫。
这几年,傅太后对他的控制,有增无减。
有肆,那是太后的人。便是他自己,都轻易动不得。
不过此次,司马郁这睚眦必报的性子报的好啊。
刘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终究是给我留了面子,不然天威降下,我未必能保得住你。拿了那三人,去给国相那边一个交代吧。国相说了,司马家那边,多多安抚才是,他若需要什么药,只要宫里有的,不必吝啬,宫里没有的,也务必想法子寻来。”
傅桓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司马郁是故意的吗?
亦或者,他真的劝了那边,保下了自己?
他究竟是何目的?
此时此刻,傻了吧唧的司马郁因自食恶果,歪在床上哼唧着连打了三个喷嚏。右手中间三指,左手两指,裹的五个包,还在阵阵发疼。
汶经过早上的一通闹,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但是心里舒服许多。她在一旁剥着虾,剥好一颗便放在阿娜手中的勺子上。这虾,是司马梦安好不容易弄回来的,说是给司马郁补补。
一大早,便听到司马郁重伤的消息,团子那边直接瞒着了。主要怕他那个样子吓坏孩子,小团子便由谷雨带着了。
天未亮便吩咐人将那老母鸡参汤炖上了。司马郁爱吃虾,这才又想法子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弄了些鱼虾给他补身子。
司马珂告了假,坐在司马郁身边,他要起身,便扶了靠着自己,阿娜在一旁喂饭。
嘿嘿,珂珂身上香香的。
司马郁靠在司马珂身上便觉安心许多。
阿娜的脸色经过一年的调理,也红润了起来。他们仨天天混在一起做面膜,脸上皮肤没有之前那么粗糙了,愈发好看了起来。
美男怀中,美人在侧,什么神仙日子啊。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我都要!
吃罢饭,司马郁气色也好了起来。
还吃了些青霉素,也不管什么滥不滥用抗生素了。
“此计一出,没有人敢惹司马家了。”司马郁炫耀道。
“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招数,怕是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司马珂拿了帕子给怀里的人擦了嘴,愤愤说道。
“那是意外,本来是想小以惩戒,现在可好,非得剁那人两只手才行了。”司马郁伸着两只手,让阿娜帮他换药。
“你这手,怕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了。”司马珂看着那几根手指,担忧说道。
“太阴毒了那人。”司马郁嘟囔道:“他最好别出门,回头弄个大麻袋子。”
司马珂捏了捏他的鼻子,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司马郁哼哼唧唧的用手腕护着自己的鼻子,不让司马珂捏。
大清早见那人血肉模糊的被抬回来的时候,司马珂心里都凉了半截。
昨天晚上,汶跑去找郑鸢,阿娜去隔壁买蒸糕,连同司马郁他们仨,皆一去不复返,到处寻而不得。幸而有顾彦在,这才没有慌了神。
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是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惊蛰打来水,司马珂让旁人都下去了,自己替司马郁换药擦洗。
“你这胎记,算是被毁了。”司马珂看着那个褐色的血窟窿说道。
本来是一朵盛开的桃花,现在好了,什么都不剩了。
“没了便没了吧,本来也不想要的……要是能不留疤,就更好了。”司马郁忍痛说道。
司马珂小心翼翼的清创,但是还是不免会弄疼他。
“要是疼,你就喊出来吧。”司马珂轻声说着,一颗汗珠顺着鬓角流下。
“没事,你继续。”司马郁咬着一卷布,不让自己再发出声了。
嗓子早就喊哑了,再喊,喉咙也疼的难受。
司马郁怕又把自己整哑巴了。
胸前的胎记被烫了一半,跟个豁口的月牙一般垂在胸前。
幸好没烫在胸上,不然愈发怪了。
这下他可以放心光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