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阳光大好,竟然有回暖的趋势了,路上的雪化了一块一块的,略显泥泞。
司马郁也懒得出门,弄脏鞋子也不好洗。
主要是他自己懒得洗,也懒得麻烦别人。
“郎君,那傅郎君又来了。”任十八说道。
“他没事儿干的么天天的,”司马郁好整以暇的躺在软榻上,今天着实犯懒了,不想动弹。这茶室里装了地暖,让人提不起劲来。
他想冬眠。
这傅桓来了三日了,他这三顾茅庐来的吗?不会烧他房子吧。
再来,他可就搬桃林去了。
旁边团子抬头看他,司马郁想了想,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又躺下了。
“你去问问他到底来干嘛吧。”司马郁假寐说着,朝炉鼎里丢了一颗香丸,屋内热的他昏昏欲睡的,需得醒醒神,不然这大白天睡了,夜里得去司马珂头上蹦迪。
没一会儿任十八便来传话:“他说,想为之前的事儿道歉,也有些事儿想问郎君。”
唉,这躲也不是办法,司马郁抚了抚团子的背,让他坐直了。
“带他来这儿吧。”司马郁说道。
他着实懒得动,等人过来这功夫,竟然又睡着了。
傅桓脱鞋进来时便是看见团子在作画,身后躺了一人。
身旁小内侍帮他拿着外套,没好气的嘀咕一声:“等了半天,竟然安排个小童在这儿。”
“闭嘴。”傅桓呵斥道。
司马钧抬个头,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小声说道:“家父睡着了,请勿见怪。”
“你是司马钧?”傅桓问道。
“正是。”团子平日里跟着司马珂处理政务,又与司马梦安看着家务,语气中却也学了个三分:“父亲近日有些许嗜睡,方才还醒着,这会儿又睡着了。”
傅桓坐在案边软垫上,看着司马钧的涂鸦,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喜欢,倒觉得这孩子十分亲近。
“这是你画的?”傅桓问道。
司马钧拿着笔,像看傻子般看着傅桓。
他是小孩啊!谁能画的出他这般鬼画符的东西。
自家父亲和仲叔的画,一个飘逸大气,一个细腻温婉,不论哪个,都是他望尘莫及的。
只是平日里,父亲只教他坐姿,如何握笔,其余的,都让他自由发挥,想怎么画都行。
屁点大的小家伙画画,不需要条条框框,开心就行。
着实就是让他打发时间,省的他拿个破鼓敲上半天,想把他卖了的心都有了。
若是教他用炭笔学素描打结构,不肖半刻钟,这估计就坐不住了。
哪有闲心睡觉?开玩笑。
若此时有个平板电视机,立马就打开让他看动画片了。
傅桓拿出几个画筒,倒出约摸二三十张画来,按得到的日期排着序,让司马钧看着画。
“这你认识嘛?”
团子一眼就看见自己的那一幅。
“这不是我送大鹏叔的吗?”团子忽的来了兴致。
“哦,这幅是我借他的欣赏一下,过几天还给他。”傅桓难得挤出笑容回复着。
就见团子身后的人翻了个身,随后开始咳了起来。
睡觉被口水呛着了。
一旁的阿水赶忙去顺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嗯?咳咳咳……不好意思,咳咳……怎么等了会儿,等睡着了?也不喊我一下。”司马郁有些许尴尬:“惊蛰,上茶来,不好怠慢了客人……”
“无妨,也就等了一会儿。”傅桓说道,让下人搬了一个箱子过来。
“这是……”司马郁有些疑惑,不会装个死人带来的吧,小说里狠角色都这么给下马威的。
这也是他为何这么怵傅桓了。
这无父,不受母族待见,身份又高又贱,冷面煞神,妥妥腹黑男主的剧本。
他这小贱命,斗不过,躲还不行吗?
心想着,下意识将小团子护在了怀里。
“这是赔礼,往日种种,皆是误会,还望司马公乘笑纳。”傅桓温声说道。
司马郁掐了大腿一下,应当不是在做梦,只听怀中的团子“嗷”的叫了一声。
就见团子回头泪汪汪的看着司马郁,司马郁只好嘟着嘴,搂住团子说着对不起。
拍了拍怀里的小团子,司马郁说道:“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同傅郎君签了协议的,本就是该避着些,谁料定陶城着实太小。”
傅桓被梗的不知说什么好,话锋一转,说道:“今日来,还想请郎君为我解惑。”
“有什么事,直说吧,等会快午饭了,家里人少没做那么多饭。”司马郁看着傅桓身后两人说道。
最怕这种一下子带好多家丁的,真没那么多口粮。
“郎君看下这些画,能看出有什么不同吗?”傅桓问道。
“每幅都不一样啊。”司马郁脱口而出。
“有些,鸢弟说是你画的,你能挑出来吗?”傅桓又说道。
虽然司马郁高产,但是私下画作与卖的还是不一样的。
卖的画,为了好看,题跋都是小篆,而平日里,他写隶书多,还不乏简体。
所以很快便挑出了。
傅桓看着两边的画不由得皱眉。
这样看来,郑鸢说的没错,单凭画风,是区别不了的。
“实不相瞒,我看这些画,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傅桓又重新排列了一番。
司马郁细细看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傅桓是按什么来排列的。
“可否与郎君单独谈谈?”傅桓看了一眼惊蛰和阿水,随后让自己的侍从先都出去了。
“团子乖,先去小叔那可好?”司马郁问道。
团子点点头,惊蛰拉着他出去了。
司马郁冲阿水点点头,阿水便也出去了。
“你应当就是绯云子本人吧。”傅桓面中含笑,冲司马郁说道。
司马郁没有说话,他也不急着反驳,而是继续听傅桓说着。
“之前说你造假,便是因为突然有一天,市面上买到的画都不对了,我以为是你的赝品横流,盖过了真品。直到郑鸢说这几幅也都是出自你手,我才发现,自己可能搞错了。”
司马郁看着傅桓拿出了早期的几幅作品。
“这确实是我画的,鸢兄并未骗你,我不知道与那几幅有什么区别,又与这几幅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司马郁淡淡说道。
他不知道,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这画中莫非是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