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阿莲便身着素衣,怀揣着玄二带回的玉佩与供词,在萧彻安排的护卫暗中护送下,踏入了都察院的大门。
状纸递上不过一个时辰,李嵩强抢民女、礼部尚书借题发挥胁迫镇北将军的丑闻,便如惊雷般炸响在京城上空。早朝之上,御史言官们群情激愤,纷纷弹劾礼部尚书与三皇子萧洵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奏折如雪片般飞进御书房。
萧洵端坐于皇子之列,面色铁青,死死攥着朝服的玉带。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桩手到擒来的小事,竟会被萧彻掀翻成如此大祸。镇北将军站在武将班首,眸中怒意翻涌,看向礼部尚书的目光淬了冰——昨日尚书府还派人登门,以幼子之事要挟他站队,今日便东窗事发,其中关节,傻子都能看透。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听着百官争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抬手重重一拍御案,厉声喝道:“够了!礼部尚书教子不严,构陷忠良,即刻革职查办!李嵩仗势欺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萧洵心头一紧,正欲出列求情,却被皇帝冷冷扫来的目光逼退。
退朝之后,萧彻并未急着回景和殿,而是带着玄一,缓步走在宫道上。他知道,萧洵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行至御花园的九曲回廊时,异变陡生。
廊外的假山之后,忽然窜出十数名黑衣刺客,个个蒙面持剑,招招直取萧彻要害。玄一瞳孔骤缩,拔剑护在萧彻身前,厉声喝道:“殿下快走!”
萧彻却未曾后退半步,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刺客的招式路数——这是萧洵豢养的死士,手法狠辣,与前世刺杀他的人如出一辙。
玄一虽武功高强,却难敌十数人的围攻,肩头很快便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刺客趁机冲破防线,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直逼萧彻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掌风凌厉,瞬间震飞了刺客的长剑。是玄二!他不顾伤势未愈,提剑赶来,与玄一背靠背护住萧彻。
“殿下,属下护驾来迟!”玄二声音嘶哑,肩头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
刺客们见久攻不下,对视一眼,竟不惜以命相搏,招式愈发狠厉。宫道上的侍卫闻声赶来时,萧彻的锦袍已被溅上数点血迹,玄一与玄二皆是伤痕累累,地上躺满了刺客的尸身,唯有两三人生擒。
动静闹得极大,很快便传到了皇帝耳中。
当皇帝带着禁军匆匆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萧彻立在廊下,衣袂染血,面色却依旧沉静,而他身前,玄一玄二重伤倒地,生死未卜。
“彻儿!”皇帝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怒与后怕,他伸手扶住萧彻的肩膀,指尖都在颤抖,“可有受伤?”
萧彻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儿臣无碍,只是连累了玄一玄二两位护卫。”
皇帝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又落在那两名被擒的刺客身上,脸色瞬间狰狞。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禁军统领,厉声咆哮:“给朕审!动用所有酷刑,务必查出行刺之人是谁!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皇宫大内,对朕的皇子下手!”
禁军统领吓得浑身一颤,连忙领命押走刺客。
萧洵闻讯赶来时,正撞见皇帝怒不可遏的模样。他心头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上前请安,却被皇帝劈头盖脸一顿怒斥:“老三!你给朕说清楚!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萧洵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父皇明鉴!儿臣冤枉!儿臣绝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冤枉?”皇帝冷笑一声,指着地上刺客的尸身,“这些人,是你豢养的死士,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昨日弹劾你的奏折刚递上来,今日彻儿便遇刺,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越说越怒,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御座扶手,震得龙椅上的鎏金蟠龙微微晃动:“朕看你是被权欲迷了心窍!连手足亲情都不顾了!若查出来此事与你有关,朕定饶不了你!”
萧洵伏在地上,浑身颤抖,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却不敢有半句辩解。
萧彻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眸中无波无澜。前世的债,今生的仇,他会一笔一笔,慢慢清算。
而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太医呈上的玄一玄二的伤势诊断,又想起萧彻险些丧命的场景,怒火愈发炽烈。他提笔写下一道圣旨,字字力透纸背——着令彻查三皇子府,凡涉事人等,一律严惩不贷!
一时间,京城风云再起。三皇子萧洵被软禁府中,昔日门庭若市的皇子府,一夜之间,门可罗雀。
景和殿内,萧彻看着太医为玄一玄二包扎伤口,沈砚立在一旁,沉声道:“殿下,经此一事,陛下对三皇子的猜忌已深,这对我们而言,是绝佳的机会。”
萧彻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机会是有了,但还不够。镇北将军那边,该递上橄榄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