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的身影消失在太医院的夜色里,萧彻握着那只盛着解药的瓷瓶,指尖微微发颤。
这不是梦。
他竟真的得了墨影的助力,得了这支只忠于帝王、令朝野闻之色变的暗卫力量。
萧彻定了定神,将瓷瓶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仔细将翻乱的药柜归置整齐,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这才借着晨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医院。
回到景和殿时,天边已泛起微光。萧彻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里,摩挲着那只冰凉的瓷瓶,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墨影的话。
“我的人,便是殿下的人。”
他知道,墨影的投靠绝非偶然。父皇心思深沉,定然早已察觉萧洵的野心,只是碍于朝堂制衡,未曾轻易出手。而墨影,便是父皇布下的一枚暗棋,如今,这枚暗棋,落在了他的手中。
正思忖间,窗外传来两声极轻的叩击声,节奏错落,正是墨影约定的暗号。
萧彻扬声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着玄衣的身影鱼贯而入,动作利落,步履无声,甫一进门便单膝跪地,身形挺拔如松。
“属下玄一、玄二,参见殿下。”两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同出一脉的冷冽。
萧彻抬眸看去,只见二人皆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显然是久经训练的顶尖暗卫。
“起来吧。”萧彻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墨统领既将你们托付于我,往后,你们便只听我一人号令。”
“属下遵命!”玄一玄二异口同声,语气铿锵,没有半分迟疑。
萧彻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那瓶解药,递向玄一:“贤妃娘娘的汤药,由太医院的李太医亲自经手。今夜三更,你们设法将这解药混入她的药引之中,切记,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属下明白。”玄一双手接过瓷瓶,动作精准,没有丝毫晃动。
“另外,”萧彻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暗中查探李太医近日的行踪,看看他与何人有过接触,尤其是……三皇子府的人。”
“属下遵命!”
玄一玄二再次躬身行礼,而后身形一晃,便如两道青烟般消失在窗外,连一丝风声都未曾留下。
萧彻走到窗边,看着晨光渐亮的宫道,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贤妃的病,是萧洵布下的杀局,而他,要将这盘死局,彻底盘活。
三日后,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缠绵病榻、药石罔效的贤妃娘娘,竟奇迹般地转危为安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对此束手无策,只道是上天庇佑,连皇上都龙颜大悦,亲自去贤妃的寝宫探望了数次。
太子更是喜极而泣,对前来探望的诸位皇子感激涕零,看向萧洵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真切的暖意。唯有萧洵,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他精心策划的局,竟被生生破了。
这日午后,萧彻随父皇一同去贤妃宫中请安。御花园的石板路上,皇上看着身旁步履沉稳的儿子,忽然开口问道:“彻儿,听闻你近日勤学苦练,文武皆有长进?”
萧彻垂首,恭敬道:“儿臣不过是迷途知返,不敢辜负父皇与太傅的教诲。”
皇上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有这份心,朕很是欣慰。从前你顽劣,朕总担心你日后难成大器,如今看来,是朕多虑了。”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迎面便遇上了前来请安的萧洵。
萧洵走上前,行礼问安,目光落在萧彻身上时,带着几分探究:“七弟今日倒是神采奕奕,想来这些日子的苦功,没有白费。”
“三哥过奖了。”萧彻抬眸,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腼腆,“比起三哥,儿臣还差得远呢。”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满是谦逊,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个懂事的弟弟。
皇上看着兄弟二人“和睦相处”的模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却未曾留意,两人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交锋。
请安过后,萧彻辞别父皇,独自走在回景和殿的路上。刚转过一道回廊,玄一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殿下,”玄一的声音压得极低,“属下查到,李太医近日与三皇子府的幕僚见过三面,每次见面,皆是在城西的一处偏僻茶馆。”
萧彻脚步未停,眼底寒光乍现。
果然是萧洵。
“继续查。”萧彻的声音冷冽,“查清楚他们的交易,拿到证据。另外,密切监视李太医的一举一动,若他有异动,立刻禀报。”
“属下遵命。”
玄一躬身退下,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
萧彻站在原地,看着满园盛放的秋菊,心中一片清明。
贤妃转危为安,只是第一步。
他要的,是让萧洵的阴谋,一点点暴露在阳光下,让他亲手布下的局,反噬其身。
而玄一玄二的到来,便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
这只蛰伏的黄雀,终于有了可以出鞘的兵刃。
前路纵然荆棘丛生,他亦无所畏惧。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