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悬于高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几人。
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晓商怀里的柳栖云身上停留了片刻。
随后,她将视线转回挡在身前的汐瑶。
白发少女面色阴沉,周身却无一丝杀意外泄。
那是将寂灭剑意修至化境,返璞归真的表现。
最为纯粹的杀意,往往无声。
白芷笑了:
“代理门主大人,何必如此呢?”
“我记得你入门还未满一月,就这么急着为这群素不相识之人献出性命吗?”
汐瑶手中长剑微抬,声音冷冰:
“你的遗言,就是这些了?”
白芷笑容更甚,眼中满是讥讽:
“口气倒是不小。”
“那我问你,世人皆负我等,你为何还要站在他们那一边?”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向着汐瑶虚空一握,语气中带着蛊惑:
“不如加入我等。”
“以你的天资,若是到了那边,莫说是这小小的漱玉门掌门,就算是大夏那皇帝老二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让你坐坐。”
回应她的,是两道撕裂空气的银白剑气。
“轰!”
没有任何废话,汐瑶直接动手。
剑气如雷霆炸裂,瞬间将白芷轰飞出去。
天空中再度爆发出一声巨响,白芷整个人被撞得七荤八素,护体灵光剧烈震颤。
她在空中倒飞百米才勉强稳住身形,心中惊疑不定。
那个她赠送的手镯明明显示汐瑶已经远离宗门,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算了,不重要。
既然都在,那就全杀了,再把魔种夺走!
白芷眼中凶光毕露。
刚缓过神,白发少女的身影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猩红的眸子中,红光微微闪烁。
孤月剑便横斩而至。
“铛!”
剑光一闪。
金铁交击之声骤然炸响。
一柄造型诡异的长剑挡住了汐瑶的斩击。
那剑身形似孤月剑,却通体灰暗,上面布满了如活物般搏动的鲜红血管,令人作呕。
下一瞬。
两人身形同时消失。
天地间只剩下连绵不绝的金铁碰撞之声。
“叮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打芭蕉,却又响亮如九天雷鸣。
半空之中,早已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只能看见无数道残影在虚空中疯狂闪烁,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会炸开一团刺目的火花。
每一次交锋,都会掀起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
太快了。
快到超出了寻常金丹修士的理解范畴。
下方的晓商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想要捕捉两人的动作,却只觉眼球酸痛,只能看到天空中那不断崩裂的云层。
原本厚重的云海,在顷刻间被逸散的剑气切得支离破碎。
“轰!”
东边一声爆响,一片药田被两人溢出的剑气波及,被炸的天翻地覆。
眨眼之间,又是一道剑光贯穿长空,将一座山峰削去直接山尖。
两道身影在高空疯狂纠缠,剑刃与剑刃的碰撞摩擦声响彻天地之间,似要将这方天地都给斩碎。
随着一声刺耳的剑鸣,两道残影骤然分开,各自占据一方天穹。
白芷胸口剧烈起伏,身上衣物破碎,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反观对面的白发少女,气息平稳绵长,衣衫整洁,连发丝都未乱半分。
毫发无伤。
白芷呼出一口带血的浊气,看着汐瑶,释怀的笑了:
“真是个怪物……”
她眼中疯狂之色愈浓,舌尖舔过嘴角血迹:
“不过!我最喜欢猎杀怪物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倒转剑锋,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腹部。
“噗嗤!”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柄布满血管的灰暗长剑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剑身剧烈蠕动,贪婪地吮吸着宿主的精血。
不过眨眼间,白芷原本饱满的肌体迅速干瘪枯萎。
整个人瞬间瘦了一大圈,如同披着一层人皮的骷髅,眼窝深陷,模样骇人至极。
随后,她面无表情地拔出那柄已经变得猩红妖异的长剑,对着汐瑶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既然如此,那我也成为怪物就好了!”
“轰!”
一声爆响。
空气被瞬间踩爆。
那具枯瘦的骷髅身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化作一道血色流星,猛地冲向汐瑶。
两人再次碰撞。
这一次,速度相较之前更进一步。
速度已经高到能够引起剧烈摩擦,摩擦产生的高温甚至能够直接点燃两人周围的空气。
两道鲜红的火光在万米高空交织追逐,顷刻间便将大半个天穹染成了血炎之色。
因为速度过快,每一次对撞变向,都会在空中留下一道经久不散的笔直光痕。
无数光痕交错,在高空编织出一张巨大的三角几何光网。
尽管战场已拉升至万米之上,但那恐怖的狂暴风压依旧如泰山压顶般不断降下,压得地面山林弯折,碎石乱滚。
万里云层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几何图中心那两团在晴空中疯狂撕咬的烈火流星。
“咚!”
伴随着最后一次响彻苍穹的闷响。
其中一道流星骤然发力,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直接将另一道流星撞的直直朝下坠落。
流星瞬间从高空坠地,如同天火降临,以极快的速度砸落在漱玉门山门之外的荒原之上。
“轰隆!”
大地哀鸣。
震天动地的绝响传遍方圆百里,还未弄清楚情况的普通漱玉门修士,看病寻你的修士百姓,直接被震的坐立不稳。
一道高达千米的土浪冲天而起,遮蔽了半个天穹。
万米高空之上。
只剩下那具皮包骨般的骷髅身影摇摇晃晃的悬浮着。
白芷七窍流血,浑身颤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沙哑的嘶鸣。
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漫天的烟尘,声音沙哑:
“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