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万寿山数万里之外,西牛贺洲与北俱芦洲交界处,一片终年被毒瘴与阴魂笼罩的荒芜山脉地底深处。
这里有一座隐秘的、以无数生灵骸骨与怨魂铸造的漆黑魔殿,正是黑袍护法在重伤败逃后,暗中经营的一处重要巢穴。
魔殿深处,一座沸腾的血池旁,黑袍护法的身影正盘坐于一座骷髅祭坛上。
他周身缭绕着粘稠的血色魔气,不断汲取着血池中提炼的精血与魂魄怨力,修复着之前被孙悟空混沌魔火灼伤的神魂。
脸色依旧苍白,眼中充满了怨毒与后怕。
“该死的猢狲……混沌魔火……竟如此霸道!”黑袍咬牙低语,“还有那突然出现的白衣贱人……菩提道韵……此事必须尽快禀报主上……”
他正欲催动秘法联系无天,忽然,心头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极其强烈、令他神魂都为之战栗的冰冷危机感!
“不好!”
黑袍想也不想,身形骤然化作一团黑烟,就要遁入血池深处的逃生密道!
然而,已经晚了!
“轰——!!!”
他所在的这处位于地底千丈、布下了无数隐匿、防护、迷阵的魔殿穹顶,被一股纯粹而霸道的蛮力,硬生生轰开了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大洞!
并非是法术轰击,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巨大到不可思议的铁棍,以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直接捅穿!
被瘴气过滤得昏暗的阳光与新鲜的空气涌入这污秽的魔殿,却带来了更深的绝望。
一道玄衣身影,如同陨石般从破洞中坠落,轰然砸在血池边缘,溅起漫天腥臭的血浪。
金箍棒斜指地面,孙悟空缓缓抬起头,混沌眼眸锁定那团即将没入血池的黑烟,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黑袍,俺老孙,来送你上路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死神的宣判,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杀意,在这封闭的魔殿中隆隆回荡!
黑袍所化的黑烟猛地一滞,几乎要当场溃散!
他感受到了!
那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练、仿佛蕴含着无尽毁灭与怒火的混沌气息!
还有那冰冷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必杀他的决心!
“孙悟空?!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无天主上明明……”
黑袍惊骇欲绝,声音都变了调。
他这处巢穴隐秘至极,且有主上赐下的宝物扰乱天机,怎么可能被这么快找到?!
“找你很难吗?”孙悟空踏前一步,脚下坚硬的黑曜石地面无声无息化为齑粉,“你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魔臭味,隔着一界俺都闻得到。”
他根本不给黑袍任何废话或求援的机会!
“死!”
一声厉喝,孙悟空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
下一刻,已出现在黑烟上空,金箍棒携带着崩山裂海、碾碎虚空的恐怖力量,化作一道灰色的棍影瀑布,当头砸下!
这一棍,没有任何花哨,纯粹的力量与速度!
混沌道果加持下的归墟之力尽数内敛于棒身,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出细密的黑色裂缝,魔殿内坚固的阵法、禁制如同纸糊般纷纷破碎!
“魔影千幻!”
黑袍亡魂大冒,尖啸一声,黑烟瞬间爆散,化作成千上万道真假难辨的魔影,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这是他保命的绝技,每一道魔影都蕴含一丝本源气息,极难分辨。
然而——
“雕虫小技!”
孙悟空眼中混沌神光一闪,根本无需分辨,金箍棒去势不减,棍影骤然分化,同样化作成千上万道,精准无比地追向每一道逃窜的魔影!
万棍归一,万影皆杀!
“噗噗噗噗——!!!”
一连串如同气泡破裂的闷响!
成千上万道魔影,在混沌棍影之下,毫无例外,尽数破灭!
没有一道能逃出魔殿范围!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从血池深处传来,仅剩的那一缕最核心的黑烟被迫重新凝聚成黑袍的身影,只是比之前更加虚幻,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他赖以逃命的秘法,在孙悟空绝对的力量与洞察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孙悟空!你不能杀我!我是无天主上麾下护法!杀了我,主上绝不会放过你!还有你那师姐,她已经……”
黑袍色厉内荏地嘶吼,试图抬出无天和凌清漪来争取生机。
但他不提师姐还好,一提“师姐”二字——
孙悟空眼中的杀意瞬间沸腾到顶点!
周身混沌之气轰然爆发,将整个魔殿映照成一片灰色!
“你不配提她!”
冰冷的话语如同九幽寒风,孙悟空的身影再次消失。
这一次……
速度更快!
力量更猛!
“混沌——归墟一棒!”
金箍棒不再是灰色,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仿佛能终结一切存在的“黑”!
那是归墟之力凝聚到极致的体现!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棒面前仿佛失去了意义!
黑袍只看到一道黑影在眼前无限放大,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动作,只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要被抹去的恐怖力量,淹没了他的全部感知!
“不——!!主上救……”
最后的意念戛然而止。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黑袍护法,连同他所在的骷髅祭坛、小半血池,以及魔殿中心方圆百丈的一切,就在那归墟一棒之下,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残骸、气息、甚至灵魂碎片。
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世间。
一击,神魂俱灭,归于虚无!
魔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被棍风掀起的尘埃缓缓飘落。
孙悟空持棒而立,站在那片被彻底“抹去”的虚无边缘,玄衣无风自动。
他脸上的暴怒与杀意缓缓平复,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平静。
但那双混沌眼眸深处,燃烧的复仇之火,并未熄灭,反而更加幽深。
“第一个。”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清点。
然后,他抬头,望向魔殿破洞之外那晦暗的天空,目光似乎穿透重重阻隔,望向了万寿山方向,望向了西方那黑莲笼罩之处。
“无天……这只是开始。”
“师姐的债,俺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他收起金箍棒,不再看这污秽的魔窟一眼,身形化作混沌流光,冲霄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
片刻后,铁扇公主的身影才从魔殿入口处悄然浮现。
她方才并未进入,而是在外布下风之结界,防止任何漏网之鱼逃脱或消息走漏。
她看着殿内那片被彻底“归墟”的虚无之地,又望向孙悟空消失的方向,美眸之中,既有对爱人强大实力的震撼与骄傲,更有深深的心疼与坚定。
她知道,孙悟空的暴怒与杀戮,才刚刚开始。
而这场由师姐陨落化身点燃的复仇之火,必将以更猛烈的方式,烧向魔域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