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一役,魔众伏诛,巢穴倾覆。
虽让那暗影尊者一缕核心魔念借血池秘法遁走,黑袍护法亦形神俱灭,但缴获的诸多魔道物资、残存典籍,尤其是从黑袍护法口中撬出的关键情报,让此次出征堪称一场大胜。
当孙悟空率先返回积雷山,不过半日功夫,牛魔王、八戒、沙僧亦率领得胜妖兵,押解着少量俘虏与缴获,浩浩荡荡凯旋而归。
积雷山上下一片欢腾,妖氛炽烈,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经此一役,原本还有些摇摆观望的妖族势力,彻底归心,反魔联盟的根基得以夯实。
摩云洞正殿,灯火通明。
众妖王与八戒、沙僧齐聚,脸上皆带着振奋之色。
牛魔王更是意气风发,多日来的郁气仿佛一扫而空,虽身上带着几处与魔物厮杀留下的轻伤,却浑不在意。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牛魔王声震屋瓦,拍着大腿,“那黑风山的魔崽子,不堪一击!若非那劳什子尊者突然冒出来,俺老牛定能亲手拧下那黑袍的狗头!”
孙悟空坐于主位,神色平静,并未因一场胜利而沾沾自喜。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待众人情绪稍平,方缓缓开口:
“黑风山虽破,却只是斩其一指。暗影尊者魔念遁走,必会将其遭遇上报。无天势力经此警示,日后行动必将更加隐蔽诡诈。”
他目光扫过众人:“黑袍所供情报,至关重要。‘惑心魔母’潜伏天庭,‘覆海大圣’暗藏西海,‘黑莲圣使’镇压于地狱,更有那三块‘幽冥血玉’,关乎无天本体脱困之秘。敌势之庞杂,远超我等此前预估。”
殿内欢庆的气氛顿时为之一肃。
羽翼仙蹙眉道:“天庭、龙宫、地狱……皆有魔踪?这……这该如何应对?难不成要同时与三方开战?”
混世魔王也挠头:“俺老混在水里还行,上天入地可就抓瞎了。”
百晓叟沉吟道:“敌暗我明,若贸然动作,打草惊蛇,恐令其隐匿更深。当务之急,乃是利用现有情报,制定方略,逐个击破。”
猪八戒晃着脑袋,插嘴道:“要俺老猪说,那天庭的什么‘惑心魔母’最是麻烦!能在玉帝老儿眼皮子底下潜伏,定然是个厉害角色!而且那‘惑心瘴’防不胜防,大师兄,咱们可得小心点!”
沙僧沉稳点头:“二师兄所言极是。天庭规制森严,排查不易,需得从长计议。”
孙悟空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已有计较。
“天庭,确为下一目标。”他沉声道,“‘惑心魔母’位居中枢,危害最大,且其手中握有一块‘幽冥血玉’,若能夺得,对后续行动至关重要。”
他看向牛魔王:“积雷山新定,需你坐镇,继续整合力量,清剿西牛贺洲残余魔踪,同时密切关注西海与幽冥动静。”
牛魔王虽想再与孙悟空并肩作战,但也知大局为重,重重点头:“放心!后方交给俺老牛!”
“八戒,沙僧。”孙悟空又看向两位师弟,“你二人随俺前往天庭。”
八戒一听要上天庭,脖子下意识一缩,但看到孙悟空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苦着脸应下:“得嘞,大师兄你去哪儿,俺老猪就跟到哪儿……”
沙僧则毫无异议,肃然领命。
“羽翼仙,继续扩大空中监察范围,尤其注意天庭与西海往来异常。混世魔王,加派水族,监控四海龙宫动向,特别是西海。百晓叟,动用一切渠道,搜集关于‘幽冥血玉’与‘黑莲圣使’的更多信息。”
孙悟空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将联盟力量高效调动起来。
“谨遵盟主令!”众妖王与使者齐声应诺。
议定方略,众人各自散去准备。
孙悟空并未立刻动身,他屏退左右,独自来到摩云洞深处一间僻静的石室。
此战虽胜,但与暗影尊者魔念法身的交锋,尤其是对抗那“寂灭”道韵的过程,让他对自身混沌本源有了许多新的感悟,急需消化沉淀。
石室内,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体内那方混沌初开、鸿蒙未判的奇异空间。
混沌之气不再是简单的灰色气流,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微到极致的、闪烁着莫名道韵的符文,按照某种玄奥至极的轨迹缓缓流转、生灭。
它们时而化为地水火风,演绎造化生灭;时而又重归混沌虚无,诠释万物终结。
与暗影尊者那蕴含“寂灭”道韵的魔爪对撼,以及后来强行吞噬同化那弥漫的寂灭法则,仿佛是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混沌本源中更深层次的大门。
“寂灭……终结……亦是另一种开始……”孙悟空心有所感。
混沌,并非单纯的毁灭与混乱,而是包含了一切可能性,既是生的起点,亦是灭的归宿。
那令仙佛谈之色变的“寂灭”道韵,在混沌本源面前,不过是其中一种较为极端的表现形式,如同冰之于水,终可被包容、被转化。
他尝试着引导一丝混沌之气,模拟出那“寂灭”的意韵。
起初极为生涩,但随着心神沉浸,那丝混沌之气渐渐变得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湮灭生机。
然而,这“寂灭”之力始终被更宏大的混沌意志所掌控,如同驯服的猛兽,收放由心。
“原来如此……”孙悟空心中明悟渐生。
他对混沌本源的掌控,更深了一层。不仅限于力量的增长,更在于对“道”的理解与应用。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深邃,仿佛一座沉寂的火山,外表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改天换地的磅礴伟力。
那双眼眸睁开时,混沌之色流转,似乎能一眼望穿时空,窥见法则的脉络。
不知过了多久,孙悟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离体后,竟化作点点混沌星辉,明灭不定,最终消散于无形。
他站起身,感觉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饱满,对前往天庭之行,更多了几分把握。
而就在他潜心悟道的这段时间,外界却因黑风山之役的结果,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天庭,凌霄宝殿。
虽未明发通告,但黑风山魔窟被捣毁、暗影尊者魔念受创遁走的消息,已通过某些隐秘渠道,传入了部分高层仙神的耳中。
朝会之上,气氛微妙,众仙神议论纷纷,有震惊于孙悟空实力增长之速者,有忧心魔劫愈演愈烈者,亦有暗中揣测、心思各异者。
玉帝高坐龙椅,面色平静,眼底却深藏着一丝凝重。
他看了一眼下方垂首不语的太白金星,并未当众提及此事,只是下旨严查各部,谨防魔孽渗透,并将蟠桃盛会的筹备事宜,交由心腹仙官加紧办理,似有借此盛会稳定人心之意。
灵山,大雷音寺。
佛祖如来默坐莲台,听着下方金刚的禀报,良久,宣了一声佛号。
“劫数已起,因果自偿。悟空此子,身负异数,福祸难料。然其心向光明,勇毅果敢,或真为破局之关键。传令诸佛菩萨,暗中留意三界动向,若有魔踪显现,可酌情出手,助其一二,然不可过于干涉,以免扰其命数。”
四海龙宫,特别是西海,听闻“覆海大圣”之名被点出,内部暗流涌动,敖闰龙王更是连夜召集心腹,密议良久,龙宫守卫莫名加强了许多。
幽冥地府,十殿阎罗亦是加强了轮回井与十八层地狱的看守,尤其是关于“黑莲圣使”的镇压之地,更是讳莫如深。
一时间,三界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那以积雷山为核心,正悄然积蓄力量,准备向更高层面发起挑战的反魔联盟,以及那位身负混沌、搅动风云的——斗战胜佛,孙悟空!
石室门开,孙悟空缓步走出。
等候在外的八戒立刻凑了上来,挤眉弄眼:“大师兄,你可算出关了!咱们啥时候上天?俺老猪这耙子都快生锈了!”
沙僧则默默递上一个包袱,里面是些清水与干粮。
孙悟空看向他们,又望了望积雷山上空那汇聚的妖云与隐约可见的、来自各方势力的窥探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明日寅时,点卯出发,直上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