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季的塞内加尔达喀尔，萨卢姆河的流水映着湛蓝天光，热带草原的风裹挟着棉花的柔暖气息，掠过无边无际的棉田。棉花农马利克背着半袋雪白的籽棉，在布满车辙的土路上艰难前行——他的后背留着几道深褐色的疤痕，是昨天法国西非棉花贸易公司的监工为了逼他赶在凉季收尾前收完棉田，用缠了麻绳的木棍抽的。监工斜倚在砖结构仓库的墙角，手里的烟卷指着棉袋，满脸讥讽：“这里面掺了半袋棉叶和尘土，顶多算三十斤！每斤三个铜板，要么卖，要么等着被潮气沤烂！”
马利克的女儿阿米娜揣着个粗布小包，里面裹着一小块柔软的粗棉布——这是她趁监工打牌时，用自家土制轧花机偷偷轧棉织布做的，想给患佝偻病的弟弟巴希尔做件贴身衣裳。法国公司垄断塞内加尔棉花贸易二十九年，只收未加工的籽棉，严禁当地人私自轧花、纺纱、织布，新鲜籽棉运到法国里昂加工厂后，经轧花、纺纱、染色制成细棉布、花布，再以七十五倍的价格运回非洲售卖。马利克种了二十五年棉花，连给儿子买一盒法国产的钙片都凑不齐，巴希尔每天只能穿打着补丁的粗麻衣裳，因长期缺钙导致脊柱弯曲，连挺直腰杆走路都困难。
“马利克，别去送棉了！”邻居索乌拄着枣木拐杖从后面赶来，他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是去年偷偷用土法纺纱时被监工发现，遭剪刀剪断后落下的残疾，“法国公司放话了，下个月就把咱们的棉田全改成靛蓝种植园，敢留一棵棉苗，就一把火烧了河岸的村庄——我家丫头昨天捡了几把掉落的棉絮，被士兵扔进泥塘，现在还发着高烧！”
这话像惊雷炸在马利克心上，也重重撞进了塞内加尔首领拉明的议事帐里。帐内铺着棉麻混纺的凉席，拉明手里攥着一把蓬松的棉絮——这是塞内加尔独有的长绒棉品种，纤维细长、韧性十足，既能纺高支纱、织高档棉布，又能制作医用棉絮，旁边摆着几内亚首领阿尔法寄来的腰果仁袋，袋角“几内亚腰果加工厂”的字样格外清晰。达喀尔周边的棉田养活了大半个部落，可法国公司不仅把籽棉收购价压到谷底，还挨家挨户砸毁土制轧花机、焚烧纺纱车，让塞内加尔人只能做“原料搬运工”，连一块纯净的细棉布都得花高价从法国人手里买。拉明指尖摩挲着柔软的棉絮，想起部落里孩子们因缺营养体弱多病的模样，又想起几内亚首领信里“中华技术能让棉花变金”的承诺，终于下定决心，让人装了满满一皮囊雪白的长绒棉，派亲信沿几内亚的坚果专线铁路北上，远赴京城向溥仪求助。
使者抵达京城时，溥仪正在养心殿对着最新的“非洲实业链全景图”凝神细看——图纸上，尼日尔的小米、马里的高粱、布基纳法索的杂粮、几内亚的腰果已用红笔织成密网，唯独塞内加尔达喀尔的位置，还圈着代表法国二次垄断的蓝圈，像海岸边缠绕的锁链。侍卫将棉絮呈上前，溥仪捻起一缕凑到鼻尖，清润的棉香扑面而来：“这是做顶级棉布、医用棉絮的好原料，竟被法国人再次盘剥！”转头看向张謇，语气斩钉截铁，“法国每年靠垄断塞内加尔棉花赚走四万五千袋白银，咱们得帮他们打破垄断，既给棉花农一条活路，也织密西非纺织产业链！”
“传旨，召林巧、詹天佑、张謇、姜桂题即刻议事！”溥仪将棉花样本按在达喀尔的位置上，“法国想把塞内加尔变成‘棉花仓库’，咱们就用技术、铁路、护航三重保障拆了这仓库，让塞内加尔人自己轧花、自己纺纱、自己织布！”
养心殿内，林巧早已备好纺织设备图纸，指着上面的结构讲解：“塞内加尔湿热多雾，棉花储存容易霉变，法国设备轧花还会断裂纤维。咱们升级了‘恒温干燥+精细轧花+纺纱织布’一体化系统，配了纤维保护仪，加工效率比法国高九成九，优质棉纱、棉布产出率提升52%，附加值比籽棉高七十五倍！还做了‘便携式手动轧花机’，用硬木加钢梳，轻便省力，教农人在家初加工，再也不用被法国人压价！新增的染织副线，能做天然植物染色棉布，安全无刺激，适合老人孩子贴身穿着！”
詹天佑上前，手指在地图上划出线路：“从几内亚科纳克里到塞内加尔达喀尔，要穿过沿海平原和萨卢姆河支流。咱们修‘西非棉纺-坚果专线铁路’，铁轨用防盐雾侵蚀、防湿地腐蚀的特种钢，沿线建恒温储棉仓和节水灌溉站，既保证棉花新鲜，又解决棉田干旱难题，下个月开工，明年雨季前通车！”
“臣调‘中华四十一号’护卫舰进驻达喀尔海港，派十艘内河巡逻艇沿萨卢姆河上下游护航！”姜桂题攥紧佩刀，声如洪钟，“法国定会派军舰封锁海港，雇沿海武装抢夺棉制品。咱们部署海岸应急护航队，教塞内加尔人用棉杆编信号旗——青色为安全、黄色为警戒，绝不让法国人得逞！”
张謇铺开贸易地图分析：“法国把棉花制品卖给法国本土纺织厂、比利时服装厂和欧洲中高端市场。咱们跟塞内加尔签协议，用设备换棉纱、棉布、医用棉絮，销往印度纺织厂和美国母婴用品品牌，断他们的销路！再建棉纺农技学堂，教农人种棉花防病虫害、防早衰的技巧，教工人轧花、纺纱、织布、染色的手艺，让他们能独立完成全产业链加工！”
溥仪当场分派任务，四人齐声领命，殿外的风似已携来远方海岸的棉香与咸湿气息。
可林巧的团队刚抵达达喀尔，就被法国士兵和狼狗拦在棉田外。监工举着步枪，枪口直指林巧的胸膛：“没有总督手令，不准踏足半步！再往前，就别怪子弹不长眼！”林巧拿出合作协议想解释，一个士兵突然用枪托狠狠顶在她的肩头，另一个士兵抢过棉花样本，扔在泥地里狠狠碾踩：“一百三十小时内滚出塞内加尔，不然就扔去喂鳄鱼！”
消息传到海港，“中华四十一号”已与法国“里昂九号”军舰对峙。姜桂题站在甲板上高声喊话：“我们帮塞内加尔发展实业，是正当合作！再不让开，就是断当地百姓的活路！”法国舰长冷笑回应：“塞内加尔是法国的殖民地，你们破坏殖民秩序，再逼近就开炮！”
另一边，拉明正在议事帐被法国领事威胁：“敢跟中国合作，就断你们的棉花种供应！没有种子，明年你们全得饿死在棉田里！”拉明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震天呼喊，马利克带着上千棉花农扛着籽棉袋、举着土制轧花机残片冲进来：“首领，咱们不用法国种子！今年留足了棉种，跟中华人一起干！”
农人的呼声震得帐顶茅草簌簌作响，拉明当即派人绕开封锁，驾着渔船沿萨卢姆河支流找到林巧：“趁涨潮前，渔船吃水浅，绕路把设备运到东边的平原选址地！”林巧立刻调整计划，货船在海港外隐蔽处卸设备，塞内加尔农人们驾着渔船，穿过浅滩沙洲，顶着零星夜雨整夜搬运。
就在设备即将组装完成时，法国公司雇的沿海武装突然闯来，拎着煤油桶、举着火把嘶吼：“烧毁设备和棉种！”“住手！”索乌第一个冲上去，手里握着削尖的枣木杆，农人们纷纷举起农具围上来：“想烧希望，先踏过我们的尸体！”僵持之际，远处传来十声炮响——“中华四十一号”对着“里昂九号”开了警告炮，内河巡逻艇快速逼近，武装分子见状仓皇逃窜。
一个月后，达喀尔棉纺厂顺利投产。林巧站在一体化纺织机旁演示：“把籽棉倒进去，先恒温干燥，再精细轧花去籽，接着纺纱，最后织布，出来就是能直接裁剪的细棉布！旁边是染织线，用苏木、靛蓝染色，安全无添加！”机器启动，雪白的棉纱缓缓缠绕，素净的棉布从传送带送出，天然的染料香气混着棉香漫出厂房。马利克捧着一块柔软的细棉布，跑回河岸的茅屋给巴希尔量体裁衣：“孩子，尝尝咱们自己织的布，以后再也不用穿粗麻衣裳了！”巴希尔摸着光滑的棉布，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比法国卖的软多了，穿着真舒服！”
与此同时，科纳克里到达喀尔的“西非棉纺-坚果专线铁路”通车，沿线灌溉站拔地而起。第一列满载棉纱、棉布的火车驶过，农人们举着棉絮欢呼，孩子们追着火车跑。火车抵达科纳克里后，与几内亚的坚果专线对接，美国母婴用品品牌的采购商尝过医用棉絮后，当场签下比原定多三十八倍的订单，收购价比法国人收籽棉时高出七十五倍。法国“里昂九号”军舰在海港外盘旋许久，最终只能灰溜溜驶离。
次年凉季，溥仪亲临达喀尔参加合作庆典。棉纺厂里，中塞工人正调试新的彩色棉布生产线，用天然植物染料染出的红、蓝、绿三色棉布源源不断卷成布卷；农技学堂里，孩子们拿着仪器测量棉花的纤维长度；集市上，百姓用棉布换中华的钙片、用棉纱换柴油灌溉泵，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阿米娜捧着一块花布换了钙片，蹦蹦跳跳地说：“能治好弟弟的佝偻病了！”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本织布手册：“这是中华的土布印花做法，用咱们的棉布印，好看又耐用！”
拉明捧着产量报表递给溥仪：“陛下，优质棉纱、棉布产量翻三十三倍，棉花农收入涨三十二倍！孩子们再也不用穿带补丁的粗麻衣裳了！”林巧、詹天佑、张謇呈上规划图：“圣路易第二座棉纺厂开工，用风能辅助纺纱；铁路计划延伸到利比里亚蒙罗维亚，形成棉纺-坚果-杂粮互补链；加纳等国也派使者来求助！”
溥仪接过规划图，望向窗外——平原上的棉田一片雪白，火车鸣笛驶过，孩子们的笑声伴着萨卢姆河的流水声飘远。他想起重生时的窘迫，想起张之洞“实业兴邦，睦邻固边”的遗愿，心中感慨万千。当晚，溥仪在棉纺厂控制室铺开全景图，用红笔将塞内加尔的棉花与西非各国物产相连，写下：“棉絮破法羁，塞土织新章；中非携手兴实业，铁骨昭昭护民生。”
烛火摇曳，窗外《强国谣》悠扬，伴着海风、流水声和欢笑声，在西非大地久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