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的一瞬间,白衡就注意到了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苏棠。
少女额头上包裹着的纱布十分显眼,两只手无措地放在膝盖。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白衡生气了。
苏棠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奇怪的想法。
她感觉那人直冲冲地走到她面前,周遭的空气因为他走得太快刮起一阵风,轻轻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谁干的?”
他手中的手术刀闪着寒光,只是这次上边没有鲜血。
苏棠没打算撒谎,“在教室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
“是谁?”
白衡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语气有些烦躁。
苏棠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瞎子,看不见是谁推的很正常。
冰凉的手术刀贴到她脸上,苏棠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看见死神在向她招手。
白衡不会想杀了她吧?
为什么?
就因为她受伤了?
她紧张的眨动双眼,额头冒出一圈冷汗。
修长的手指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白衡指尖泛着凉,轻轻戳了下她额头上的伤口。
好难看。
撕开包扎好的纱布,丑陋的伤口暴露在白衡冰冷的视线之下。
他将手指摁在伤口上,很快流出血来。
“嘶——”
苏棠没忍住疼叫出声。
鲜血顺着脸颊落在她的手背上,她颤了一下,怯生生地喊白衡:
“哥哥,我疼。”
他停了动作,突然掐住她的双腮。
随后一点点低头靠近她,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
“痛就记住教训。”
“你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不许受伤。”
他第一次养宠物,不允许宠物身上突然莫名的伤口。
她的一切都很完美,就像一件完美的白瓷,不能拥有任何裂痕,否则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容忍她是个瞎子,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
他没那么大气度,一再容忍缺口出现。
苏棠睫毛一抬,对上白衡那对蓝色的眸子,顺从道:
“我知道了。哥哥,我会听话的。”
白衡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找来医疗箱重新帮她消毒包扎了伤口,很快就发现了新问题,
“腿也受伤了?”
少女愣了两秒,似在害怕,怯懦地点头。
好在白衡没有再对她的伤腿痛下杀手,反而将她公主抱径直送回了卧室。
听到关门的声音后,苏棠长呼了一口气。
呼,又活过一天。
她回想了下小说剧情,思考着自己能不能尽快逃跑,在小说里,杀完盲眼女孩的一周后,白行简回到了别墅,带来了基因实验的结果。
结果并不好,兄弟俩气氛很差。
那段时间学校里出现了很多受害者。
如果那时候她还住在这里,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
她摸索着走到窗边,有风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
作为瞎子,她似乎连逃跑都做不到。
当务之急,是找人赶紧治好自己的眼。
若她说的都变成了事实,那么因为车祸受伤的眼,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唇齿微张,少女吐露出一句话,对着寂静的夜色倾诉。
*
房间里有人。
苏棠早上一睁眼就听见窗边传来奇怪的声响。
是谁?
“哥哥?”
苏棠坐起身来对着床边喊了一句。
正在解剖尸体的白衡划开女学生的肚子,从中取出肠子丢在容器中,面上一脸严肃。
这个女人的器官也太丑了。
解剖她都脏了自己的手。
若不是为了给小兔子报仇,他压根不屑沾染她的血。
真脏。
血腥味在房间里蔓延,虽然开了窗,但仍旧有些浓郁。
苏棠闻到血腥味,胃里有些反胃,面上却装出一脸疑惑样,“哥哥不在吗?”
白衡没回答,专心致志地分割肉块。
苏棠下了地,穿着拖鞋摸出了门。
死变态,大清早去她房间解剖尸体。得亏她看不见,不然非得吓出心理阴影不可。
她下楼溜了一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又摸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血腥味已经消失,她从行李箱里随便找了件连衣裙套上,简单洗漱后下了楼。
她喊了几声,白衡似乎不在。
想着心中的事,苏棠快速溜出了门。
医务室里,萧鹤正兴奋地跟白衡展示自己做的标本。
“怎么样?我这个标本比你上次那个好看多了吧?我可是挑了好久的。”
白衡扫了一眼玻璃罐中的东西,难得夸赞一句:
“确实不错。”
“对吧对吧,我跟你说……”萧鹤得到赞同,正要娓娓道来自己怎么找到这好东西的,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只得快速藏起东西,走到门口开了门。
苏棠穿着一身灰色连衣裙站在门口。
“是你啊,小姑娘。”
“来换药吗?”
萧鹤对这个少女印象不错,见她过来,自然以为她是来换药的。
可得到的回答却并不是一回事。
“不是的。”
“我想请您看看我的眼睛,还可以复明吗?”
苏棠紧张地绷紧身体。
作为小说作者,她当然知道萧鹤也是个变态,找他看病很危险,可这座爱尔堡大学坐落在深山中,几乎与外界隔绝,想要出去找医生难如登天。
权衡再三后,她还是决定找萧鹤试一试。
她记得她写过萧鹤只对男人下手,作为女生的她,在萧鹤这儿暂时是安全的。
至少在这座大学里,他是最专业的医生。
萧鹤走到她面前,弯腰垂首,凑近她的眼前仔细观察。
他身材高大,从白衡的角度看,萧鹤几乎将苏棠搂在了怀里。
真碍眼。
对宠物的占有欲突然爆发,白衡不满地扒拉了一下好兄弟。
萧鹤往后退了一步,撇嘴吐槽:“你扒拉我干嘛?我给人小姑娘检查眼睛呢。”
苏棠的心脏停了一瞬。
她闻到了白衡身上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白衡就在她眼前。
他发现自己来治眼睛了吗?会不会察觉自己想要逃跑的心思?
白衡推开了原本站在苏棠面前的萧鹤,取而代之。
他伸出手,大力地扳开她的眼睛仔细查看,“想治好眼睛吗?”
苏棠点头。
语气带着讨好的调调:“哥哥,你可以帮我治眼睛吗?我不想当瞎子,不想被欺负。”
白衡看着她,“可以。”
小兔子知道保护自己了,是件好事。
如果那双完美的眸子能够看见,一定是最美的艺术品。
他迫不及待地想从那双眼里看见惊悚害怕这些情绪。
一定很有趣。
白衡又用其他设备细致地检查了一下苏棠的眼,最后下了结论:
“应该是脑神经受伤导致的暂时性失明,可以治。”
“真的?”听见眼睛还可以治,苏棠略显兴奋。
白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真的。”
替她重新换了药后,两人结伴离开了医务室。
昨天刚受了伤,白衡不打算让苏棠继续去上课。
他将人带回了别墅。
少女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他拿着一个玻璃罐递给苏棠,温柔得像个好哥哥,“送你的礼物。”
苏棠接过玻璃罐上下摸索。
“是什么啊?哥哥。”
手指划过瓶口,苏棠打开了玻璃罐,往里掏了掏,一对黏糊糊的眼珠落到少女白嫩的掌心。
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苏棠花了两秒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捏捏吗?”
说着伸手捏了两下那对眼珠。
血迹黏在少女手上,血腥又诡异。
偏偏苏棠一副天真的表情,看起来温柔又无害。
白衡打量她的神情,颇有些失望。
他的宠物怎么这么笨,连眼珠都摸不出来。
还想看看她害怕的样子,又失望了。
唉。
拿走她手中的眼珠,白衡轻笑:“这个捏捏不好,下次送你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