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
苏棠看不见，自然不知日夜变化，只能从白衡的口中得知现在已经是晚上。
白衡给苏棠安排了二楼的一间卧室，紧挨着他的房间。
若是她能看见，想必会觉得吃惊。
白衡给她安排的这间房，太像个男人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黑色，拉上深色的窗帘，整个房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让人喘不过气。
秉承着少说话少犯错的原理，苏棠没多嘴问任何关于房间的事。
从头到尾都乖巧地跟在白衡身后，
如同宠物跟随主人。
白衡对此十分满意。
下午他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送来了苏棠在宿舍的东西。
一只浅蓝色的大行李箱，就装完了她的所有东西。
白衡打开行李箱仔细检查了每样东西，觉得这小兔子属实穷得可笑。
学校每年都会设置三名免学费的特专生，小兔子恐怕就是其中之一。不然这么穷的人，怎么会入读他所在的学校。
要知道这学校每年光是学费就需要三十万。
当初定下这学费的时候，白行简还吐槽他不仅要人命，还要人钱。
连吃带拿，简直是禽兽。
当时他怎么回白行简的来着？
哦，他当时笑着说：“人们不就喜欢花钱找罪受吗？”
餐桌上，苏棠安静地坐着用餐。
白衡在晚饭里加了一只虫子，撑着下巴坐在一旁观察她。
苏棠用勺子舀起虫子放进嘴里嚼了两口，虫子爆浆了。
她慌张吐出来，一脸难看。
“今天的晚饭是什么啊？”
白衡这个变态不会给她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刚才那个爆浆的好像是虫子。
少年看着她，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极了一个无害的单纯孩子。
“虫子啊，不好吃吗？”
“……”
难道她应该说好吃吗？
正常人谁会吃虫子？
神经病啊！
一想到自己嘴里刚才咬过虫子，苏棠不想吃了。
她默默放下碗筷，拧起秀气的眉，想要和变态商量一下吃饭这个事。
“我不吃虫子。”
“你要是觉得我麻烦的话，我可以自己去食堂吃饭的。”
虽然眼睛看不见走路有点困难，但她实在不想再吃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衡抿嘴，有点不高兴。
不就逗逗她，怎么还生气了，真不经逗。
“好，下次不给你吃虫子了。”
苏棠眉眼松动，不敢相信白衡这么好说话。
刚想笑着道谢，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白衡那只冰冷的手攀上了她的耳垂，微微用力捏着，“你是瞎子，怎么考上的大学？”
这事还挺奇怪的。
更奇怪的是，他几乎查不到苏棠的任何信息。
只知道这人今年考上了这所大学，还是文学系第一名。
没有来历的瞎子考了第一名，多新鲜呐。
苏棠的身体一下子紧绷，小说里她对这个小配角只是一笔带过，压根没有多少笔墨。
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她的经历都有些什么。
事到临头，她也只能胡编乱造了。
只希望这个小说世界能对她这个亲妈友好一些。
思索片刻，苏棠开了口：“高考之前我没瞎的，是出去玩的时候出了车祸才瞎的。”
少女语气低落，似乎还没从成为瞎子的悲伤中走出来。
白衡捏着耳垂的手松了些力道。
下一刻，手机收到消息，说查到了苏棠车祸的事。
白衡扫了一眼，继续询问眼前人：“那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呢？现在瞎了还来读书，不觉得困难吗？”
苏棠欲哭无泪，这人怎么专问她不知道的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今晚连夜跑好了。
苏棠深呼吸一口，开始瞎编乱造：
“只有一个妈妈，她和我一起出的车祸。为了保护我已经去世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考上爱尔堡大学是我以前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就算瞎了，我还是想来看看的，哪怕听下声音也好。”
少女语气软软糯糯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语调一下子悲伤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这儿的人都不太喜欢我，总是捉弄我。”
“开学一个月，老有人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打我。”
苏棠说着说着，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地方隐隐作痛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身上的视线感依旧很强，苏棠话音一转，开始夸赞起白衡来：
“今天在那儿碰见你，我还以为你是他们喊来欺负我的呢。没想到你是个好人，不仅没打我，还把我带回了自己的宿舍说要保护我。”
白衡紧盯着她，她脸上的悲伤和欢喜都很真心实意，确实不像是装的。
他的手从耳垂离开，掀起了她的衣袖，上面青的红的，错落着一些伤痕。
她皮肤很白，一点伤痕就很明显。
确实是像被人欺负的样子。
疑心去了大半，白衡看着伤口顿了顿。
起身拿来了棉签和膏药，这么完美的标本，那些人居然也下得去手。
明天找个时间收拾一下那些人，真是暴遣天物。
膏药触碰到皮肤，苏棠往回缩了缩。
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下午身上还没伤疤的，难道她拥有了“说过的话都会变成现实”这个超能力？
好牛！
她就说嘛，穿书什么的不是都应该有超能力吗。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不用死了。
喜悦溢于言表，给她上药的白衡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端倪，
“什么事这么高兴？”
咧嘴的弧度收了两分，苏棠装出一副害羞模样，“这还是学校里第一次有人给我上药呢，白衡，你真好。”
被夸奖的白衡挑了挑眉，眉间染上两分喜悦，上药的手也轻了两分。
“这也是头一次有人夸我好。”
“那他们可真没眼光，你这样好的人，就该天天被表扬！”
苏棠拿出哄小孩的本事，一个劲夸奖变态，“你的声音也好听，像小说里那种文静男主的声音，小说里怎么形容来着，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呵呵。”
狗腿的吹捧终于哄笑了白衡，他替苏棠上好了药，将人带回房间休息。
苏棠察觉到他的喜悦，一个劲讨好他。
“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有你保护我，一定没有人敢欺负我。”
听到哥哥两字，白衡想起幼年时常和母亲抱怨，为什么同样是双生子，白行简才是哥哥，他是弟弟。尽管母亲解释过很多次白行简比他早出生几分钟，但他还是不服气。
心中一动，白衡伸手挑起苏棠下巴，
“再叫一次。”
苏棠不明所以，满脸疑惑。
“叫什么？”
“叫哥哥。”他难得愿意解释两句。
“哥哥。”
苏棠小声叫了一句，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白衡没有回应，那只挑起她下巴的手也收了回去。
“白衡？”
仍旧没有任何声响。
寂静笼罩房间，苏棠竖起耳朵听动静，白衡走了吗？为什么房间里这么安静？
“白衡，你还在吗？”
她摸索着往前走，一个人摸到床边坐下。
白衡自始至终一直站在门口注视着她，刚才那句哥哥一出来，他就觉得周身血脉逆行，全身透露出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他现在不仅想要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想要她的舌头。
要是科技允许，他甚至想把她的声带取下，做成自己的闹钟，每天听她喊上一百遍哥哥。
可一想到光秃秃的舌头没有眼前的少女生动可爱，他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再留几天吧，要是她一直这么听话，留下来在身边当个宠物也不是不行。
一个会叫哥哥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