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被遗忘的往事再次出现在脑海中,苏棠陷入了困境。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杀人的事实,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
从她穿进这本小说里,她的目标一直都是逃出去,逃离白家兄弟身边。可现在这个目标被破坏,面对被围成铁桶的城堡,想要逃出去无异于难于登天。
自由这两个字,遥遥无期。
苏棠好像病了。
自从她醒过来,整个人如同一个木偶一样。
一脸麻木,没有任何表情,整日里在城堡中四处乱窜。
无论别人跟她说什么,她都只是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对方。
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这可急坏了白衡,拉着萧鹤翻了好几天的医学资料。
阅读室里,白衡和萧鹤低头翻阅书籍,白行简则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真傻了?”
“我说,她不会是假装成这副样子,然后找时机逃跑吧?”
那两人忙着翻书,没人搭理他。
白行简站在一旁抱臂看着,越看越火大,
“你俩理理我!”
白衡抬头,眼神闪过一丝厌烦,很快又低头继续手上的书。
萧鹤倒是出了个主意:
“你不是擅长心理学吗,你去试试?”
苏棠这副样子,显然是心理创伤后遗症。
他和白衡两个医学生保不齐还不如白行简这个心理学博士管用。
白行简撇嘴:
“我怕给人整出二次创伤来。”
他是心理学博士不假,可他也是造成苏棠心理创伤的罪魁祸首。
他给苏棠治病,大概率越治越差。
指不定真给人治疯了。
午饭时间,白衡牵着苏棠坐在餐椅上,替她夹菜。
白衡夹什么,苏棠就吃什么。
白行简坐在她对面,试探性地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肥瘦相间,汤汁浓郁。
苏棠看着那块五花肉,眼前突然闪过一些碎片,发了疯似的将碗倒扣在桌面上,伸手把一桌子的菜掀落在地。
饭菜与陶瓷碎片落在地上,整桌菜被她弄得无法下口。
萧鹤从电梯处出来,似乎早已料想到这个场景,见怪不怪地拿起筷子,夹了两个尚未遭殃的菜放进碗里。
白行简拍掉他手中的筷子,一脸不悦:
“你让我试试,这怎么试?给她夹个菜把桌子都掀了。”
萧鹤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在三人的注视下,苏棠走出餐厅,往外头走去。
这里太闷,她需要透透气。
城堡前面有一片空地,空无一物。
她站在门口,迷茫地看着附近。
白衡跟在她身后,温声询问:“想要什么?”
苏棠转过头来看着他,不发一词。
白衡有些挫败,抬眸看向白行简,
“我去接着查资料了,你看着她。”
像是不放心,又叮嘱了句:“别再让她看见血腥的。”
苏棠看着白衡离开,转头定定看向白行简。
白行简将人拉进怀里,语气算不上太好:
“你演戏也要有个度,逃跑是不可能的,你杀人的证据还在我手上。”
“……”
“苏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
无论白行简说什么,苏棠只静静看着他。
像个哑巴,从不开口说话。
白行简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我那天没把你的哑病治好?你就不能说句话吗?哪怕是骂我是变态。”
这样子的她无趣极了。
双手紧紧箍着苏棠的胳膊,想要从她眼神里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少女站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沉默。
目光仍旧是呆滞的,看不出任何生气。
白行简受够了她这副模样,命令佣人将谢屿川带了上来。
他瘦得厉害。
阳光下,两人无声对视着。
白行简手里拿着一根鞭子,金色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
“你说句话,我就放了他。”
“……”
苏棠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鞭子落在谢屿川背上,血肉翻滚,青年疼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他看着苏棠,眼神幽幽。
少女显然对这一幕没什么兴趣,转身离去。
“艹!”
白行简低骂一声,丢了鞭子跟在苏棠身后。
她没坐电梯,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二层是佣人的房间,众人看见苏棠和大少爷有些吃惊,纷纷弯腰行礼。
苏棠在房间之中穿梭着,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空洞扫视周围。
大约是累了,苏棠的脚步开始慢下来,但仍在走,一直未停。
城堡很大,光是绕着走一圈就够呛,少女仿佛不知疲惫,提着裙摆一直往前走。
她打开一扇门,里面发出惊呼。
“谁啊!我正换衣服呢!”
那人看见是苏棠,语气弱下来,
“苏小姐,你干什么?”
她没说话,走进房间东瞧瞧西看看,然后又退出来。
白行简眯着眼跟在身后,仿佛发现什么不对劲。
“哎呀!苏小姐晕了——”
佣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白行简的思考被中断,抱着苏棠往卧室走。
额头再次滚烫起来,苏棠又发烧了。
萧鹤熟练地替她输好水,同白衡一起审视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的男人。
男人百口莫辩:“她自己晕的,这也怪我?”
白衡看着监控,上头白行简正在用鞭子抽打谢屿川,
“你又吓她。”
白行简抿嘴,眉梢微挑,
“她以前可不是轻易被吓到的人。”
像是挑衅,又像在提醒。
苏棠又做梦了。
封闭的地窖里,一个接一个的人体标本出现在眼前。
白行简拿着刀子笑着邀请她:
“过来。”
“一起来做变态啊,很好玩的。”
她害怕得后退,抵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白衡穿着手术服将她拥在怀里,他说:
“不用害怕。”
“我会保护你。”
眼神真挚得犹如信徒。
苏棠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怀抱,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童谣。
很温柔。
带着些许妈妈的味道。
她睁眼,想要看清是谁,白衡的脸就这么撞进了她的眼。
少年端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阴影,喉结随着哼唱的旋律上下滚动,将她搂在怀里轻声歌唱着。
抬眸间,少年冲她笑了笑,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