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大人,您...您没事吧?”
托马满脸错愕,他追随神里家多年,与勘定奉行打交道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柊慎介这副模样,一把年纪的怎么还哭上了?
托马的声音将柊慎介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强自镇定地清了清嗓子。
“咳!我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陈年旧事,一时感触。”
他稍作停顿,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琪亚娜的方向,语气缓和道:
“通行证的事自然好说,不过老朽近来公务繁忙,几位若不嫌弃,不妨在寒舍小住等候?”
托马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提醒道:“柊大人,通行证不是盖个章就可以了吗?应当费不了多少时间......”
“哼!”柊慎介突然抬高声调,袖袍一甩。
“客人登门,莫非你们社奉行的人,觉得我勘定奉行连待客之礼都不懂了?”
“啊这......”
托马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回头征求了一下琪亚娜几人的意见。
琪亚娜抱着胳膊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老者,对方看向她的眼神中似乎夹杂着怀念与愧疚,感觉十分莫名其妙。
想了想,她还是好奇对方在打什么主意,索性便同意下来。
“好吧,既然您盛情相邀,那我们便叨扰几日。”
得到答复后,柊慎介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招来侍女连声吩咐:
“好好好!来人!带几位贵客去西厢的客房休息,要按最高规格招待!不得怠慢!”
看着柊慎介事无巨细地吩咐招待事宜,派蒙忍不住凑到荧的耳边小声嘀咕。
“这个老人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啊?刚才不是还板着脸说规矩不能破吗?”
荧妹轻轻摇头,目光始终锁定在柊慎介身上:“这家伙看琪亚娜的眼神太奇怪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善,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在半夜做掉对方......
而前厅内,随着几人的离开,深沉的气氛再度恢复。
柊慎介独立窗前,望着庭院中纷落的樱花,半晌才缓缓开口:
“中岛,你还记得三十年前,我在离岛码头遇到的那个人吗。”
侍立一旁的奉行代笔中岛闻言一怔,作为最早追随柊慎介的侍从,他自然知道家主指的是谁。
“您是说,伊莲娜小姐吗?”
“嗯。”
柊慎介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她的孩子好像回来了,就是那个白头发女孩。”
“嗯?!”
中岛瞳孔地震,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犹豫片刻,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家主,这世上相貌相似之人不少,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您认错人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柊慎介猛地转身,情绪激动得胡须微颤。
“那双蓝眼睛与伊莲娜如出一辙!我绝对不会认错!”
看着他如此笃定的模样,中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真的很想冒大不敬地问一句,您是不是瞎了?这哪里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位伊莲娜小姐虽然是蓝眼睛,却是一头棕发,而且长相也就一般般,只能算是清秀,否则也不至于在商船上做舞女谋生。
可当年柊慎介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不顾家族反对执意要娶她为妻,老家主当时差点因为这件事当场气死。
谁让老家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想删号重练也来不及了,无奈只能派人给那舞女一大笔摩拉,让她离柊慎介远点。
那女子本就是为了钱财接近柊慎介,收下摩拉后她异常爽快地答应了,离开前象征性地跟柊慎介见了一面之后,就带着摩拉远走高飞......
这件事柊慎介也不知道前因后果,至今还蒙在鼓里,一直以为是自己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爱情,所以一直心中有愧,多年来深陷自责。
而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选择将此事瞒下,默契地守口如瓶,生怕他知道自己被渣女骗了经受不住打击......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主的病情居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中岛唏嘘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暗自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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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实在抱歉,这种情况我也是头回遇到。”
不久后,在前厅打听消息的托马匆匆返回客房,苦笑着对琪亚娜三人叹气。
即使他再三请求也没用,柊慎介说什么都不肯让她们离开,为今之计也只能回去请示小姐了......
“请容许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请放心,一日之内定会有解决办法。”
托马拍着胸脯郑重地保证,派蒙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没事啦!反正我们也坐了好几天船,正好可以休息休息!麻烦你了托马!”
“嗯,感谢各位的理解!”
托马感激地点头离开了房间,在他走后,荧妹来到琪亚娜身边,眉宇间带着忧虑。
“琪亚娜,我总觉得那个人没安好心,我们要不要直接离开?”
琪亚娜此时正悠闲地把玩着桌子上的摆件,微笑着安抚她:
“别急,我倒是想看看他要演哪出戏。”
很快时间来到傍晚,随着房门被轻轻敲响,身着和服的侍女恭敬地站在门外。
“诸位贵客,家主已在正厅设宴,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