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冀市的风,比南邕市要凉一些。
童记武馆的院子里,阳光从云层间斜斜洒下来,落在磨得发亮的青石板上,也落在一群挥汗如雨的身影上。
大战之后,这座武馆没有倒下,反而像一块被铁锤敲过的铁,变得更硬了一些。
只是,这种“硬”,是在日复一日的汗水和磨合中,慢慢锤炼出来的。
张济站在武馆后院的空地上,身上的训练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的面前,悬浮着三枚英雄牌。
张绣——内含金、火、圣光三系元素,此刻只被他勉强激发了“金系”的力量。牌面之上,金翅大鹏的虚影盘旋,长枪的轮廓在光中若隐若现。
胡车儿——火系胡蜂元素,铁椎在虚空中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爆发出密集的火针。
姜耀——光耀与幻影双生属性的狼王元素,光影双生刃在半空中交织成一道道交错的光痕。
“三合体……”
张济低声呢喃,目光落在三枚牌上,眼神里既有渴望,也有清醒。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连“二合体”都还不稳,更别说一口气把三枚英雄牌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
他抬手一握,张绣英雄牌瞬间贴入手心,金系能量如潮水般涌入体内。
金翅大鹏的虚影在他身后展开,羽翼遮天蔽日,却被他死死压制在体表,没有外放。
“力量要收得住,才算自己的。”
他持枪而立,开始一遍遍演练最基础的刺、挑、扫、拨。
每一次出枪,都带着一丝金系的锋锐,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不留神就把训练场的木桩打得粉碎。
——这是他在战败之后,从皇甫嵩那里学来的第一课。
“不是你有多强,而是你能把多强的力量,控制在自己的掌心里。”
练完张绣,他没有休息,而是迅速切换胡车儿。
火系胡蜂的能量,比金系更暴躁。
他双手握住铁椎,每一次砸落,都在地面激起一圈圈热浪,却被他精准地控制在半径半米之内,没有波及到旁边正在做基础训练的小徒弟。
“爆发、收束、爆发、收束……”
他像在跟一团随时会炸开的火焰较劲,额头青筋微微鼓起,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最后,他才召出姜耀的力量。
光耀与幻影交织,让他的身影在院子里忽隐忽现。
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细微的光痕。
“光,是用来照路的,不是用来乱闪的。”
他在心中默念皇甫嵩的话,努力让自己的步伐,与光影的节奏保持一致。
三合体,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只是一个遥远的目标。
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总有一天,那三股力量,会真正在他的身体里,融为一体。
与张济的“死磕式”训练不同,童彩鸯的身影,很少老老实实待在武馆里。
她现在手握四枚英雄牌:
吕玲绮——君主身份牌,是她的核心。
高顺——梦幻系独角兽元素,武器是金戈。
曹性——控制系胡狼元素,武器是可切换权杖模式的镰刀。
成廉——岩毒系蝎尾狮兽元素,武器是链剑。
以她目前的实力,也还停留在“低级君主末期”,一次只能完整驾驭一枚英雄牌,想要发挥出全部力量,路还长得很。
但让她像张济那样,在院子里对着木桩和沙袋反复练习,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单练太无聊了。”
她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嘴里嘀咕着。
于是,她干脆把镇子当成了自己的“训练场”。
她没有像普通巡查那样,在明面上晃悠,而是开启了高顺的梦幻系感应,让自己的意识像一层薄雾,轻轻笼罩在小镇的上空。
——她在找那些“利用英雄牌做坏事,却又不属于暗黑会盟”的家伙。
这种人,在武馆联盟的情报里,被称为“灰色战力”。
他们不是暗黑会盟的成员,却也不是什么好人。
有的借英雄牌的力量,在地下赌斗场里打黑拳;有的用控制系能力,操控普通人去做非法交易;还有的干脆把自己当成“地头蛇”,在角落里欺压弱小。
这些人,暗黑会盟懒得管,警方又难以追踪。
童彩鸯却很乐意把他们当成“活靶子”。
“反正武馆现在有皇甫嵩大叔和朱儁大叔看着,我出去活动活动,也不算偷懒。”
她一边感应,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每当感应到一股不正常的能量波动,她就会悄悄靠近,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做坏事。
如果是,她就会根据情况,选择直接出手,或者通知朱儁、吴兰他们来处理。
对她来说,这既是训练,也是游戏。
“把梦幻系的感应练到极致,再慢慢配合曹性的控制,成廉的岩毒……”
她在心里默默规划着,“等我能同时把两三枚牌的力量配合起来,那才叫好玩。”
裴以常的情况,则介于张济和童彩鸯之间。
他刚刚觉醒了最后一张段煨英雄牌,现在拥有三枚:
李坚——轻风系青鹤元素,武器是轻剑。
张横——沙尘暴系白灵熊元素,武器是拳套。
段煨——雷系狮鹫元素,武器是双雷音叉。
雷系,讲究迅猛;电系,讲究极速。
而他,之前最擅长的,是李坚的轻风与张横的沙尘暴。
现在多了雷系狮鹫,他整个人就像突然多了一个“加速器”。
“风,是铺垫;沙,是范围;雷,是杀招。”
裴以常在武馆后院的另一侧,一遍遍地演练着三系力量的衔接。
他先用李坚的轻剑,划出一道道风痕,把周围的空气搅动起来;
再切换张横的拳套,一拳一拳砸出,让风裹着沙,在他身前形成一片旋转的沙暴;
最后,他才召出段煨的雷音叉,双叉一碰,一道雷光顺着沙暴劈下,瞬间在训练场的地面,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
“雷,不能乱用。”
他喘着粗气,看着那个坑,有点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喝茶的童渊。
童渊只是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擦他的茶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裴以常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练习。
他知道,自己离“二合体”“三合体”还很远。
但他也知道,只要把这三系力量的节奏摸透,他在战场上,会成为一个非常可怕的“区域控制者”。
武馆的前院,童渊依旧是一副忙得团团转的样子。
白天,他在武馆里指点徒弟、安排训练;
晚上,他又要去年糕馆帮忙——那是他大儿子童虎和女朋友开的小店,童渊名义上是“打杂”,实际上什么都管:和面、下锅、招呼客人、顺便给街坊邻居“免费”看相。
“馆主,您这样来回跑,身体吃不消啊。”
张牛角不止一次这样劝他。
张牛角自己,也不是闲得住的人。
他现在手握三枚英雄牌:
于毒——沙系伞蜥元素,武器是伞枪。
储燕——风系雨燕元素,武器是眠雨剪。
左髭丈八——水系牛蛙元素,武器是迫击水炮。
黑山冒险俱乐部因为火灾倒闭,他没了“冒险”的地方,整个人都有点憋得慌。
“武馆的事,你少操点心。”
张牛角终于看不下去,拍着胸脯说:“年糕馆那边,我可以替你跑。反正我也不喜欢太压抑的氛围,在武馆里待久了,我浑身不自在。”
童渊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摆手:“你去看店?你连账都不会算。”
张牛角挠挠头:“那我就帮你端盘子、送外卖、顺便在门口摆个‘英雄牌咨询小摊’,给人看看元素属性,也算是为武馆打广告。”
童渊被他逗笑了,最终还是点头:“行,那你就去给虎子他们添点乱。”
于是,接下来几天,北冀市的街坊们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幕——
年糕馆门口,一个高大的汉子,穿着武馆的训练服,手里拿着一把伞枪,热情地招呼客人:
“来,来,来,吃年糕送‘元素诊断’,看看你适合走哪条英雄牌路线!”
童虎在里面忙得团团转,一边切年糕,一边无奈地喊:“爸!你能不能管管你这徒弟!”
童渊则在后厨,一边和面,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皇甫嵩,依旧每天推着他的糖画小摊,出现在镇子的街巷口。
他的阎忠英雄牌,安静地躺在兜里,隐隐发烫。
熔晶系啄木鸟元素,武器是拳刃。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力量——
既能在战场上撕开敌人的防御,也能在日常生活中,帮他把糖画的线条,画得比以前更细腻。
“一个铜板一个,小朋友自己选图案。”
他笑眯眯地招呼着,手上却不停,糖浆在他的勺子下,变成了一只只展翅的小鸟、奔跑的小鹿,还有偶尔出现的——小小的英雄牌图案。
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他一边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有没有可疑的能量波动。
——有没有不属于这里的陌生面孔。
——有没有暗黑会盟探子的影子。
他的糖画摊,不只是谋生的手段,也是武馆在镇子上的“眼睛”。
兜里的阎忠英雄牌,偶尔微微震动,像是在提醒他:
“危险,可能就在不远处。”
皇甫嵩只是轻轻按了按口袋,继续低头画他的糖画。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不一定非要在火光和爆炸声中展开。
有时候,最安静的街角,才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朱儁,则把发廊彻底交给了儿子。
“你也该学会自己做主了。”
他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剪坏了头发,可以重新长出来;但如果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什么都学不会。”
儿子虽然嘴上抱怨“爸你这是甩锅”,但眼神里,却有掩不住的兴奋。
而朱儁自己,则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武馆和镇子的巡视上。
他手握邹靖(冰系披毛犀)和孙夏(泥涂系河马)两枚英雄牌,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扎实的“前线坦克”。
白天,他在武馆里给张济、裴以常他们做陪练。
“来,张济,再试一次。”
他召出邹靖的冰系披毛犀装甲,整个人像一座移动的堡垒。
张济持枪刺来,金系力量撞上冰甲,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却被他稳稳挡下。
“你的力量够了,但节奏还乱。”
朱儁一边防守,一边指点,“出枪之前,先想清楚——这一枪,是为了试探,还是为了决杀。”
裴以常也经常被他点名。
“你那沙尘暴,别光顾着好看。”
朱儁用孙夏的泥涂系河马装甲,把他的沙暴硬生生压在地面上,“范围再大,打不到人,也是白搭。”
晚上,他则带着邹靖的冰系力量,在镇子外围巡逻。
冰,是用来封锁的。
他会在一些关键路口,悄悄留下微弱的冰痕,一旦有强大的能量波动经过,那些冰痕就会出现异常。
“武馆,是我们的根。”
他在心里默念,“镇子,是我们的家。”
他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把这里变成下一个战场。
武馆二楼的一间小房间里,郭嘉和崔琰,正对着一枚新到手的英雄牌,皱着眉头。
那是刘循拜托董扶送来的——
张任英雄牌。
斗系虎鲸元素,武器是一柄长柄战刀。
“这枚牌,可是好东西。”
郭嘉用扇子敲了敲桌面,眼神里却没有多少轻松,“斗系虎鲸,爆发力极强,擅长在‘局部战场’形成碾压优势。”
“问题是——给谁用?”
崔琰抱着她的八音盒,轻轻转动发条,音乐声在房间里缓缓流淌。
她的目光,在几个人的名字之间徘徊:
张济——已经有三枚牌,还在磨合阶段,再加一枚,只会更乱。
童彩鸯——君主身份牌在手,性子又跳脱,现在给她斗系虎鲸,很可能会变成“拿着核弹到处跑”的灾难。
裴以常——三系已经够复杂,再加一个斗系,恐怕会把他自己先搞晕。
张牛角——战斗风格偏“野路子”,斗系虎鲸倒是适合他的性格,但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活跃气氛”和“小镇巡逻”,用不上这么锋利的刀。
“武馆里,现在最缺的,是一个能在正面战场上,扛得住、打得进的‘主心骨’。”
郭嘉缓缓道,“但这个主心骨,必须足够沉稳,足够清醒,不能被力量冲昏头脑。”
崔琰点点头:“所以,张济现在还不行。”
“童彩鸯也不行。”
“裴以常……还差点火候。”
她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如果刘循在,这枚牌,最适合他。”
郭嘉苦笑:“可惜,他现在用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了片刻。
“先放我这里吧。”
最后,郭嘉把张任英雄牌收了起来,“等武馆这边的局面再稳定一点,再决定给谁。”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把手上已有的力量,真正吃透。”
崔琰点点头,八音盒的音乐声渐渐停下。
她知道,这枚英雄牌,迟早会找到最适合的主人。
但不是现在。
武馆后院的一角,杨凤坐在长椅上,腿上盖着薄毯。
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孙轻——狂系藏獒元素,武器是犬牙战锏。
王当——火系矮暴龙元素,武器是暴烈龙尾刀。
这两枚英雄牌,曾经差点因为眭固的背叛,而永远失去主人。
“凤姐,我给你带了水果。”
吴兰提着一袋苹果,笑嘻嘻地跑过来。
吴班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桶:“我妈熬的鸡汤,说你要多补补。”
杨凤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温暖。
“你们两个,最近也挺忙的吧?”
她接过保温桶,笑着问,“武馆这边训练这么紧,还要帮着巡逻。”
“还好啦。”吴兰摆摆手,“比起你在那次战斗里的表现,我们这点累,不算什么。”
提到那场战斗,三个人都沉默了一瞬。
眭固的背叛,武馆的战败,那些画面,仍然清晰。
但杨凤很快就笑了起来:“等我完全好了,也会加入训练。”
“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拖后腿。”
吴班挠挠头:“凤姐你战斗力那么强,我们拖你后腿还差不多。”
吴兰则认真地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巡逻。”
“有你在,我们心里也更踏实。”
杨凤点点头,没有再推辞。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在她身后,有武馆,有张牛角,有这两个一直跑来探望她的“弟弟”。
等她完全伤愈,她会再次站到训练场中央,让藏獒和矮暴龙的力量,在她手中咆哮。
休养生息,并不意味着停下脚步。
对童记武馆的每一个人来说,这只是大战之后的一次“蓄力”。
张济在院子里,一遍遍锤炼自己的三枚英雄牌;
童彩鸯在镇子上,用梦幻与控制,清理那些灰色战力;
裴以常在风、沙、雷之间,寻找属于自己的节奏;
童渊和张牛角,一个在武馆,一个在年糕馆,把生活和战斗,都打理得有声有色;
皇甫嵩在街巷口,用糖画和熔晶,守护着这座小镇的平静;
朱儁在武馆和巡逻路线之间来回,用冰与泥涂,为武馆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郭嘉和崔琰,在小小的房间里,为一枚尚未找到主人的英雄牌,反复权衡;
杨凤在养伤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回到战场。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蜀川集团的支援,正在向北冀市靠近。
暗黑会盟的阴影,仍然笼罩在城市上空。
但童记武馆,已经不再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小岛。
它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的“支点”——
连接着蜀川的力量,连接着武馆联盟,也连接着远在黑暗深处,那个仍在潜伏的少年。
休养生息,是为了下一次站起时,能站得更稳,更直。
而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