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的正房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台上摆着一盆翠绿的兰草,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张济被搀扶到床上时,几乎是瞬间就卸去了所有支撑,后背的伤口被布料摩擦,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童彩鸯端着一盆温热的药汤走进来,看到他眉头紧蹙的模样,脚步不由得放轻。她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拿起干净的棉布蘸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张济脸上的血污和灰尘,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易碎的琉璃。
“慢点,别扯到伤口。”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灯光下,女孩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满是关切,连指尖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张济靠在床头,任由她打理着,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却因为她的靠近,莫名多了一丝心安。他看着童彩鸯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鼻尖小巧,唇瓣抿成一道担忧的弧线,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暖流。
“彩鸯,你不用这么费心,我自己能行。”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
童彩鸯停下动作,抬起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却是坚定:“张济哥,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这种话。武馆的学徒们照顾其他人都忙不过来,我来照顾你是应该的。”
她端起矮几上的药汤,用小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确认温度合适后才递到张济嘴边:“来,喝药。董神仙说这药能快速恢复能量,还能止痛。”
张济顺从地喝下,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他却没觉得难咽——或许是因为喂药的人,让这苦味里多了几分回甘。
一碗药喝完,童彩鸯收拾着碗碟,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张济:“张济哥,我已经跟学校老师请假了,打算先请三个星期的假。”
张济一愣,随即皱起眉头:“请假?为什么?你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耽误不得。”
“考试哪有对抗黑暗重要!”童彩鸯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眼眶微微泛红,“你们都拼尽全力在保护大家,一个个伤成这样,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里上课?武馆需要人帮忙,你们也需要人照顾,我留在这里,至少能多一个人手。”
她走到床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语气带着一丝倔强:“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英雄之脉,不能像你们一样变身战斗,但我可以做后勤、送物资、照顾伤员,哪怕只是帮大家递一杯水、擦一下伤口,我也觉得心里踏实。”
张济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心中猛地一震。眼前的女孩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丫头,她有自己的担当和勇气,这份纯粹的正义感,比任何力量都更能打动人心。
他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翻涌,体内残存的暗黑能量似乎在作祟,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一丝血迹。
“张济哥!你怎么样?”童彩鸯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伸手想去扶他,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张济胸前的召唤器。
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一道极其微弱的金光从童彩鸯的指尖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那金光顺着召唤器流入张济体内,原本躁动的暗黑能量竟瞬间平复了不少,胸口的疼痛感也缓解了许多。
张济惊讶地看着她,童彩鸯也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眼中满是茫然:“刚才……那是什么?”
她并不知道,这道一闪而逝的金光,正是潜藏在她体内的英雄之脉被唤醒的微弱预兆。长久以来,她在武馆耳濡目染,心中的正义与勇气早已生根发芽,而刚才那份愿意与众人共赴危难的决心,以及对张济的牵挂,恰好触动了这股沉睡的力量。
只是这股力量太过微弱,连董扶神仙都未曾察觉,童彩鸯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张济压下心中的疑惑,对着她露出一个虚弱却温和的笑容:“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咳嗽太用力了。谢谢你,彩鸯,有你在,真好。”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感谢,语气里的真诚让童彩鸯的脸颊瞬间染上绯红,她连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涩:“我、我就是做了该做的。张济哥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你随时叫我。”
说完,她拿起碗碟,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关门的瞬间,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张济,眼底的关切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交织在一起。
张济靠在床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到她肌肤时的温热触感。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召唤器,刚才那道微弱的金光仿佛还在眼前闪烁,心中泛起一个念头:彩鸯她,或许并不简单。
而房间外,童彩鸯靠在门板上,心脏砰砰直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张济刚才温柔的笑容和那句“有你在,真好”。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不管自己能不能觉醒英雄之脉,她都要留在武馆,留在张济哥身边,和大家一起对抗黑暗。
夜色渐深,客房里的油灯依旧亮着,映照着张济沉睡的脸庞,也映照着房间外,那个默默守护的纤细身影。一份懵懂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悄然滋生,而潜藏在童彩鸯体内的英雄之脉,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等待着彻底觉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