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朔的声音带着濒死的颤抖,死死抱着秦临渊软倒的身躯,指尖触到的尽是黏腻的鲜血与刺骨的寒意。秦临渊双目紧闭,眉头拧成死结,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痕,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处,黑红色的煞气如同细小的毒蛇,仍在缓慢地往经脉深处钻,原本莹白的肤色被染得泛起诡异的青黑。
祭坛崩塌的余波还在蔓延,碎石簌簌落下,空气中残留的混沌煞气虽已溃散,却依旧带着蚀骨的阴冷,蹭过卫朔的肌肤便留下一片刺痛。他自身也早已油尽灯枯,灵力耗竭殆尽,阵纹反噬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可他却死死咬着牙,将秦临渊护在怀里,用仅存的体温试图温暖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
“殿下,撑住,属下这就带你出去……”卫朔艰难地撑起身子,想要将秦临渊背起来,可刚一用力,便眼前发黑,喉头涌上腥甜,一口鲜血喷在秦临渊的玄色劲装上,与原本的血痕相融,更显凄厉。
就在这时,秦临渊颈间贴身佩戴的平安锁忽然微微发烫,原本内敛的金光缓缓溢出,如同初生的朝阳,温柔却坚定地包裹住他的身躯。那金光看似微弱,却带着一股纯净而强大的暖意,所过之处,那些盘踞在伤口处、侵蚀经脉的黑红色煞气竟如同冰雪消融般,发出“滋滋”的轻响,渐渐被消融殆尽。
卫朔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狂喜,他认得这平安锁,是殿下自幼佩戴之物,传闻乃是天族至宝,能趋吉避凶、净化邪祟,只是从未见它真正发挥过如此威力。此刻金光愈发炽烈,在秦临渊周身凝成一层薄薄的金罩,不仅隔绝了空气中残留的煞气,更有细密的金色纹路从平安锁上蔓延而出,顺着秦临渊的经脉缓缓游走,修复着他受损的筋骨与经脉。
秦临渊的眉头微微舒展,原本急促微弱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不再是那般死寂的青灰。只是他依旧没有醒来,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模样脆弱得与平日里那个锋芒毕露、杀伐果断的殿下判若两人。
卫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不敢有半分松懈,依旧死死守在秦临渊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祭坛虽已崩塌,锁胎阵也彻底毁去,但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有残留的煞气或是玄夜的余党潜伏在暗处。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匕,哪怕早已无力再战,也誓要护得秦临渊周全。
金光流转间,平安锁的光芒渐渐收敛,最终重新归于内敛,只在锁身表面留下几道淡淡的金纹,如同活过来一般,缓缓闪烁着微光。秦临渊的气息彻底平稳下来,肩膀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原本深可见骨的创面竟开始缓慢地愈合,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卫朔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秦临渊的担忧。他知道,殿下虽暂时脱离了险境,但经脉受损严重,又受煞气侵蚀,想要彻底痊愈,绝非易事。而且玄夜虽死,却留下了“混沌之力不灭”的狠话,谁也不知道,这混沌煞气是否还会卷土重来,天族又将面临怎样的危机。
就在卫朔思绪翻涌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喊声,夹杂着灵力波动的气息,朝着塔顶而来。
“殿下!卫朔大人!”
“我们来支援了!”
卫朔抬头望去,只见几道身影冲破云层,踏着碎石快步走来,为首的正是天族的几位长老,身后跟着数十名天族士兵,皆是神色凝重,手中握着法器,显然是察觉到了塔顶的异动,匆匆赶来支援。
为首的白须长老看到祭坛崩塌、遍地狼藉的景象,又看到卫朔怀中染血昏迷的秦临渊,脸色骤变,快步走上前,声音急切:“卫朔大人,殿下这是……”
“长老,玄夜已除,锁胎阵已毁,但殿下受了重伤,被煞气侵蚀,还好有平安锁护主,暂时无性命之忧。”卫朔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快,带殿下回去疗伤,迟则生变。”
白须长老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立刻示意身边的士兵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秦临渊从卫朔怀中接过,用灵力护住他的身躯,避免他再受颠簸。另一位长老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卫朔,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眉头紧锁:“卫朔大人,你灵力耗竭,又受阵纹反噬,伤势也极重,需一同回去疗伤。”
卫朔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秦临渊的身影,轻声道:“我无碍,先送殿下回去,务必护好殿下。”
众人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抬着秦临渊,搀扶着卫朔,转身朝着塔下走去。阳光透过塔顶的破洞洒落下来,照亮了他们离去的背影,也照亮了祭坛上残留的血迹与碎石。
风从塔顶吹过,卷起细碎的尘埃,空气中残留的煞气渐渐被阳光驱散,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与灵力的气息。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祭坛最深处的碎石之下,一点极其微弱的黑红色光点,正悄然闪烁红色光点,正悄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隐没在黑暗之中,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再次现身的机会。
而昏迷中的秦临渊,眉头忽然又微微蹙起,嘴角无意识地溢出一声低低的呢喃,似是在呼唤着什么,又似是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煎熬。颈间的平安锁,再次微微发烫,一道极淡的金光一闪而逝,悄然护住了他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