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这三天,整个网络,都陷入了对栖山之约近乎狂热的期待之中。
决战当日,正午未到,栖山脚下早已人山人海,被官方拉起了数百米长的警戒线。
无数媒体的长枪短炮严阵以待,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各大直播平台,开启了官方转播。
十一点五十分。
苏小米在山脚的指定位置,开启了直播。
直播间开启的瞬间,在线人数便疯狂飙升。
国内几乎所有能上网的人,都在这一刻,涌入了直播间。
弹幕,早已化作一片数据的洪流,滚滚而过。
正午十二点整。
栖山之上风云突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一团浓郁如墨的黑云,凭空汇聚。
紧接着,一道身影,脚踏黑云,在一片凄厉的鬼哭狼嚎声中,缓缓降落。
是墨初
他依旧是一身青色道袍,但此刻的他,再无半分仙风道骨。
他面色青白,双目赤红,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整个人如同一尊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鬼,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气息。
“林玄一何在?滚出来受死!”
墨初的声音,沙哑而怨毒,回荡在山谷之间。
他的信徒们,在看到他这副神威凛凛的模样后,开启了刷屏模式。
【来了,道长来了,这才是真正的玄门大能风范。】
【脚踏黑云,百鬼随行!此乃古法之神威,尔等凡人岂能知晓!】
【林玄一那个妖女呢?怕了不敢来了吧!哈哈哈!】
【支持道长!诛杀邪魔!以正视听!】
就在他们疯狂叫嚣之际,一道淡然的声音,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我,一直都在。”
众人闻声,猛地抬头。
只见那山巅最高处的一块青石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道身影。
白衣素服,银发如雪,负手而立,衣袂飘飘。
正是林玄一,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天地,与这山川,融为了一体。
墨初看到林玄一,眼中杀机暴涨,狞笑道:“装神弄鬼!今日,贫道便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道门正统!”
“万鬼夜行!”
他身后的黑云瞬间炸开,成百上千道面目狰狞、形态各异的怨灵厉鬼,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发出刺耳的尖啸,铺天盖地地朝着林玄一撕咬而去。
阴风怒号,飞沙走石。
那场面,恐怖至极,仿佛人间化作了炼狱。
直播间里,无数观众吓得头皮发麻,胆小的更是直接尖叫出声。
【卧槽!卧槽!这是真的?这不是特效?】
【太可怕了!这真的是人能用出来的招数吗?】
【奶奶小心啊!】
墨初的信徒们则是一片欢腾。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威!是真正的古法神威!】
【林玄一死定了!她拿什么挡?】
青石之上的林玄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对着那漫天鬼潮。
轻轻一拂。
一道温润的金色光华,以她为中心,向周边散开。
光华所过之处,阴风消散,鬼哭止歇。
那成百上千只凶戾滔天的怨灵厉鬼,在接触到金光的刹那,身上的黑气瞬间被蒸发,脸上的狰狞与痛苦,尽数化作一片安详与解脱。
它们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点点光尘,回归于天地之间。
前后不过一秒。
漫天鬼潮,烟消云散。
天地之间,重归清明。
林玄一拂袖而立,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诸位看好。”
“墨初此招,名为万鬼噬魂,看似威力巨大,场面骇人,实则,乃是玄门之中,最为不入流的邪道之术。”
“此术,需常年以自身精血喂养怨灵,与鬼物签订血契,方能驱使。每一次施展,都在透支自身本源,燃烧未来寿数,断绝自身前路。”
“以生机换死气,以阳寿换阴力,看似走了捷径,实则根基早已腐朽不堪。”
“此为邪道,非正统。”
林玄一的声音,不疾不徐,清晰地通过直播传遍全网。
墨初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全都呆住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招?就一招秒了?】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奶奶她她她她她在现场教学啊!】
【卧槽!在线玄学打假!原来刚才那么牛逼的招数,是个残次品?】
墨初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你懂什么,此乃上古秘法,驾驭阴阳,岂是你能理解!”
他双手再次掐诀,身上血气翻涌!
“血煞焚天咒!”
一道道由污血凝聚而成的诡异符文,凭空出现,化作一张血色大网,带着腐蚀一切的恶臭,当头罩向林玄一。
林玄一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她甚至连手都懒得抬,只是轻轻一跺脚。
一道无形的浩然正气,以她为中心,冲天而起。
那张看似恶毒无比的血色大网,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消散于无形。
林玄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招,名为血煞咒,乃是通过污秽之血,引动天地间的煞气为己用。看似引动天威,实则施咒者自身,会先被煞气侵蚀五脏六腑。你们看他的面色,青中带黑,便是煞气入体的征兆。”
“此法门,不修道心,只修杀心。每用一次,心性便会向魔道沉沦一分。待到最后,无需旁人动手,自己便会心魔丛生,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修行,修的是心,而非术。本末倒置,亦是邪道。”
“你,你”墨初气得浑身发抖,接连两招都被对方轻松化解,还被当众批判,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阴魔裂魂爪!”
他彻底疯狂,将自身怨气催动到极致,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鬼爪,带着撕裂神魂的力量,再次抓向林玄一。
林玄一叹了口气。
这一次,她伸出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对着那鬼爪,凌空一点。
“定。”
一个字,言出法随。
那只巨大的鬼爪,就那么硬生生停滞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此招,稍微有点意思了,已经触及到了些许神魂攻击的皮毛。但可惜,能量循环的路径,错得一塌糊涂。”
“他强行将阴煞之气凝聚于一点,追求瞬间的爆发力,却忽略了能量的稳定性。这鬼爪之上,能量驳杂不堪,处处都是薄弱点,只需.....”
林玄一屈指一弹。
一道金光射出,精准地打在了鬼爪的一处节点上。
巨大的鬼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轰然炸裂。
“轻轻一碰,便会自行崩溃。”
“根基不稳,能量再多,也只是空中楼阁。此,同样是邪道。”
林玄一每破一招,便讲解一招。
从道心,到根基,再到能量循环,她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将墨初引以为傲的所谓古法神威,批驳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早已彻底转变。
那些之前支持墨初的信徒们,在林玄一的讲解下,一个个面如死灰。
【原来我们一直信奉的是这种自残的邪术吗?】
【道长,他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些,他只说能快速变强】
【我,我好像练过那个血煞咒的简化版,怪不得最近总是心烦意乱。】
而更多的普通修行者,以及那些对玄学感兴趣的观众,则如痴如醉,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许多人当场盘膝而坐,对照林玄一的讲解,竟真的发现自己以往的修行中,也犯了类似的错误,一时间茅塞顿开。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带着特殊认证标识的弹幕,飘过屏幕。
发弹幕的,是玄学协会会长吴道安。
吴道安:“老夫修行七十载,今日闻林大师一言,胜过百年苦修,大道至简,固本培元,方为正道,墨初此獠,早已心入魔道,所用皆是杀鸡取卵之邪术,早已不配为我玄门中人,老夫,在此为林大师正名!”
【我去,是吴道安。】
【吴道安都公然支持奶奶,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还有什么好说的?】
山巅之上。
林玄一看着已经面无人色、彻底失神的墨初,目光重新锁定了他,语气平淡,却又带着无尽的威严。
“你就只有这样的本事?”
“就这样?”
“还敢打我身边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