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
正午十二点, 毒辣的阳光炙烤大地。
铁柱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冲回桃源村口时,施工队和乡亲们早已收工,三三两两躲在阴凉处吃午饭。
所有人瞥见铁柱的身影,眼神骤变!惊疑、鄙夷、幸灾乐祸...种种目光如同带刺的钩子,密密麻麻扎向他后背。压低嗓门的议论嗡嗡作响,清晰钻进耳朵。
铁柱充耳不闻,牙关紧咬,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咆哮着卷起烟尘,“嘎吱”一声刹停在里村刘秀英家院门口。
出发前他严令杨雪莲等女不得踏出院门。此刻白素华出事,她们更像惊弓之鸟,缩在院里不敢露头。
杨忠顺等八名保安队员也不再外出修路,全都挤在院子里,将女人们护在中心。
铁柱归来,众人如同找到主心骨,急忙拉开院门围拢过来。出乎意料,杨建国、周长河也在其中。
“柱子!”周长河几乎是扑过来,声音抖得不成调,“我村委下班回来...素华她就不见了!村里村外翻遍,电话也打不通!像...像凭空消失啊!”
“谁干的?有没有陌生电话?短信?”铁柱心弦绷紧,张大狗和杨静姝的名字瞬间撞入脑海。
“有!有短信!”周长河慌忙掏出手机点开屏幕,一条与许三多收到的一模一样威胁信息赫然在目:
【投票张铁柱,选举后缺胳膊少腿。不投票张铁柱,选举后补偿一万元。】
铁柱猛地扭头,目光如电射向杨忠顺:“忠顺哥!张大狗今天动静?”
“那狗日的!”杨忠顺双眼赤红,咬牙切齿,“一整天在修路那边晃悠盯着,半步没挪开过。应该...不是他!”他也是急得冒火,白素华是他和白盈盈的媒人,若出事,刚捂热的媳妇怕要飞走。
“杨静姝呢?”铁柱追问,“她今天什么异常?”
杨忠顺脸色凝重,斩钉截铁:“早上开工露个面,说了几句话,就缩回她家小洋楼,再没出来!”
“柱子!肯定是杨静姝那贱蹄子干的!”刘秀英胸口剧烈起伏,昨晚对杨静姝那点改观被怒火烧得精光。
“柱子,快救救素华姐!”白洁带着哭腔扑上来,死死抓住铁柱胳膊。白盈盈、白容娇、白容欢三女也围拢过来,脸上交织恐惧与无助,齐声哀求:“柱子哥!救救素华姐!”
她们是白家村一起长大的姐妹,还憧憬在桃源村相依相伴的日子呢,绝不愿失去白素华。
见白家姐妹梨花带雨,杨忠顺等汉子血性直冲头顶!
“柱子!只要你发话,弟兄们这就去砸杨建军家。把杨静姝揪出来问个明白!”他们先前或许还对杨静姝的财大气粗和魄力有些好感,但如今这赤裸裸的绑架威胁,说不是杨静姝,没人相信。
毕竟,最大的得益者只有杨静姝,也只有她有胆量干这事...
“都冷静点!别冲动!”铁柱低吼压下众人激愤,“丽娟姐男人也收到同样短信,肯定是同一拨人干的!”
“你们守住院子!”铁柱目光扫过一张张焦急的脸,语气不容置疑,“我这就去找静姝姑,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柱子,当心...”杨雪莲知道铁柱厉害,满脸忧色,却未出言阻拦。
“长河哥,忠顺哥,大伙儿...”铁柱深吸一口气,“我张铁柱一定把素华嫂完完整整带回来。也叫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付出血的代价!”话音未落,他已如暴怒的豹子,猛地冲出院子,向村口杨建军家的小洋楼狂奔而去!
杨建军家小洋楼,距离村口不远。大中午,一群群村民就在老桃树下乘凉、歇息,摆龙门阵,唾沫横飞...
毫无例外,每个嘴里嚼的名字,都是“张铁柱”:那睡寡妇、偷嫂子、勾搭姐姐的“骚公猪”。连白素华的失踪,也理所当然扣到他头上。
“投票柱子就要被绑?谁还敢投他...”
“会不会是静姝干的?她跟柱子不是争村长嘛...”
“瞎说!静姝那闺女多好,出钱修路,对老人客气,她能干绑架这事?”
铁柱对灼人的目光和刺耳议论视若无睹,脚步毫不停滞,一头撞开杨建军家虚掩的院门。
“张铁柱!你闯我家干什么?”杨建军四十五岁的胖媳妇何春艳正端着碗吃饭,见铁柱凶神恶煞冲进来,吓得碗差点脱手,慌忙起身张臂阻拦。
“静姝姑呢?急事找她!”铁柱身形一晃,泥鳅钻缝似的绕过她阻拦的双臂。
“滚!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出...”何春艳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让他上来...”一道慵懒含混、带着睡意的声音,羽毛般从二楼飘落。
“这...”何春艳听到小姑子发话,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愤愤让开。丈夫坐牢后全家仰仗这精明小姑,她哪敢违逆?
铁柱毫不迟疑,几步冲到楼梯口,“咚咚咚”踏梯而上。站在走廊,他正踌躇于该敲响哪扇门时,最深处那间房再次传来慵懒嗓音:“门没锁...拧开就进...”
“那是...卧室?”铁柱心头猛跳,一丝不祥预感掠过。此刻踏入杨静姝闺房,无异龙潭虎穴。但想到生死未卜的白素华和许金伟,他眼中决绝一闪,硬着头皮拧开了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