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轮的蹄掌碾过飞船甲板的锈迹,魔法望远镜的黄铜镜筒被指节攥得发烫,边缘硌进掌心也浑然不觉。镜片里,特洛特的黑曜石森林正像被狂风撕碎的夜幕,黑紫色魔法粒子在虚空中浮沉,宛如燃尽的星屑坠入深渊——而蹄心平板上,代表黑曜的红点彻底熄灭,那道曾并肩作战的魔力波动,连最后一丝余温都消散在风里。
“该死的……”滚烫的泪水砸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光。谁不想转身冲回去?谁不想和那个永远挺直脊背的战士死在一起?可甲板下传来的咳嗽声、孩童的低泣声,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这三艘飞艇里,有攥着全家福的平民,有断了蹄还紧攥武器的战友,他们是某个人的丈夫、孩子、妻子。而现在,他是这漫天绝望里唯一能握紧剑柄的人。
当飞艇与马哈顿援军对接,看到最后一名伤员被护进安全区,银轮的肩线骤然绷紧。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掠过甲板的风,在所有小马的视线盲区里消失——没有告别,没有停留,只有腰间西洋剑的剑鞘,还留着与战友并肩时的温度,磕在舱门金属上,溅起一声脆响。
坎特洛特的街道上,被蠕虫寄生的感染者正拖着扭曲的躯体游荡。银轮的蹄尖刚落地,西洋剑已如银蛇出鞘,寒光劈开空气的瞬间,第一个感染者便在剑光中碎成残渣。没有嘶吼,没有犹豫,只有剑刃切入躯体的闷响在空荡街道里回荡。
银轮他彻底杀红了眼,从城东杀到城西,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猩红的魔法纹路在剑身上流转,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感染者的残骸在蹄边堆积成山,血污浸透披风,黏在后背结成硬壳。
一个小时后,整座城市的哀嚎终于平息。银轮的呼吸粗重如擂鼓,蹄中的西洋剑在高频劈砍中寸寸崩裂,碎片飞溅着嵌入染血的石板。
他浑身浸透暗红,却仍像标枪般撑着身体,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才踉跄着蹲进角落,将崩断的剑柄狠狠砸在地上。粗重的喘息里混杂着压抑的呜咽,等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悲伤渐渐平息,他才从怀中摸出枚泛着冷光的魔法通讯器。
通讯器亮起微弱的蓝光,扫过他沾满血污的脸,又探向他泛红的眼底。尽管浑身是血,机械音仍准时响起,末尾还拖着段滑稽的尾调:“身份核验通过——极限战士第2位副队长,银轮。
确认拥有议会发起权限,正在发送申请……发送成功。应到18人,已接收16人。感谢使用共和会科技院产品,哔哩哔哩小马系统,期待下次使用。”
漆黑的通讯装置悬浮升空,淡蓝光束再次扫过银轮。他闭眼的瞬间,再睁眼时已站在一片泛着冷白光芒的虚拟空间里。周身的小马全是模糊的黑影,连自己的轮廓都透着虚浮——
可他的虚拟投影刚站稳,一道被系统磨平了性别、却满是尖刺的声音就炸了出来:“哎哟哟哟,这不是副队长大人吗?怎么狼狈成这样?是被路边的野狗啃了蹄子?”
那声音顿了顿,又添了把火:“这都大叔的年纪了,早该找个牧场养老,找个老婆,还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真以为自己能扛下所有?”不用猜也知道,是极限战士第3位。
银轮没立刻回话,只是指节扣住了虚拟空间里凭空浮现的剑柄——那是他惯用的西洋剑投影,刃身还凝着淡淡的猩红。他抬眼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猩红的眼底压着未散的杀气,连语气都裹着冷硬的刃感:
“先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下次见面,我不介意把你这欠揍的舌头,和那些感染者的残骸埋在一起。”
话音落时,他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冷弧,剑影擦过那团黑影的边缘,带起一阵细碎的空间波动:
虚拟空间的冷光像淬了冰,裹着银轮那团泛着血意的虚影——他指尖悬着半凝的西洋剑影,猩红微光随粗重呼吸颤着,连虚拟披风的褶皱里,都像还沾着坎特洛特街道的血污。
不远处,属于第3位的黑影绷得笔直,往日里总带着刺的气息全敛了去;他本该趁势挤兑两句“大叔又撑不住了”,可此刻望着银轮那副连轮廓都透着沉郁的模样,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吐出半个字。
他哪会看不出不对劲?当年自己还是共和会反贪污小组组长时,攥着通斑马毒贩贵族的头颅砸在星云面前,吼着“我做老大,听得懂吗”,结果被星云一拳拳按在训练场上揍得爬不起来,最后是咬着牙撑着围栏才没倒下——自那时进了极限战士,他就总跟银轮较劲:
在场谁不是从生死任务里拼出来的?银轮不过是被红星闪闪亲自请来的“走后门”的,凭什么排第二,自己却要屈居第三?可一次次任务里,银轮替他挡过毒贩的魔法陷阱,替他护过被困的平民,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份较劲早掺了几分不自觉的牵挂。此刻见银轮这副模样,那点不服气早被压得没了影,只剩股莫名的沉郁堵在胸口。
“那个……各位前辈,别僵着呀!”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刺破凝滞,是极限战士第17位,他的虚影比旁人单薄半截,像株在寒风里晃的小树苗,“咱们是来寻战友的,别伤了和气嘛!”
见没人接话,他又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声线,“对了,第1位前辈是和第二位执行官去蠕虫世界探查了,跨界信号不好没连上,可……可第5位前辈呢?他平时最准时,这次怎么没接通讯呀?”
话音刚落,一道厚重如磐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是极限战士第4位,他的黑影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第5位的事我知道。他的防御力在咱们之中是名列前茅的,在场哪怕是前五位,包括我在内,也没有小马敢说能完胜他。”
顿了顿,他的声音缓了些,带着几分不确定,“不过他接了任务,前往坎特洛特协助撤离平民,好像是与第二位执行官一同行动的——或许是撤离现场信号太乱,没来得及接通讯吧。”
“一同行动?”银轮终于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裹着化不开的沉郁,“坎特洛特的撤离早就结束了,按时间算,他本该……”话头顿住,他垂眸盯着虚拟地面,指尖的剑影猛地颤了颤,再抬眼时,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第5位,黑曜,他已经牺牲了。”
最后三个字“牺牲了”,银轮咬得极重,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砸在虚拟空间里,震得所有黑影都僵住了。冷光仿佛瞬间凝固,连空气都透着窒息的沉——谁都没料到,那个防御力能扛住外族重炮的第5位,会就这么没了。
“这绝对不可能!”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炸响,是极限战士第7位,他的黑影猛地往前冲了半步,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狂乱,“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死?他的防御力那么强,就算被围了,怎么连逃跑都做不到?你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
“第7位,冷静点。”极限战士第6位的声音透着无奈,他的虚影晃了晃,像是在调取什么,“我刚才搜了魔力网络系统,第5位的魔力装甲信号……早就失联了,八成确实如银轮所说,已经……”
“闭嘴!”第7位猛地打断他,声音里的狂乱变成了崩溃的哽咽,黑影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可能的!他明明之前还跟我说,等这次任务结束,要给我一场比坎特洛特的婚礼还要浪漫温馨的婚礼……他怎么会骗我?他怎么敢骗我!”
这话像颗重锤,砸在所有黑影心上。虚拟空间的冷光里,第7位的哽咽声越来越大,混着银轮沉得能滴出水的沉默、第3位僵在原地的黑影,还有其他小马们压抑的呼吸——
毕竟这个消息有点太炸裂了,平时那个黑曜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女朋友了,再看看在场其他小伙伴,基本上全是单身汉。
# 星尘危讯·虚境终章
虚拟空间的冷光像结了冰碴子,裹着满场沉默的黑影。第7位的哽咽声还没歇透,一道沉得能砸出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极限战士第4位,他的黑影往前倾了倾,厚重的语气里裹着难掩的凝重:“副队长,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和这场感染危机有关系吗?”
这话一出,满场的气息更沉了。第7位的哽咽猛地顿住,颤抖的黑影僵在原地;第3位的虚影也绷得更紧,往日里带刺的气息全变成了紧绷的专注——连他都听出来了,银轮方才那句“牺牲”背后,藏着比想象中更可怕的东西。
银轮的虚拟投影缓缓点头,指尖的西洋剑影颤了颤,猩红微光里多了几分冷厉:“不仅有关,她本身就是一位新型感染者。”话音顿了顿,银轮垂眸盯着地面,像是在压着什么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沉,“两位公主已经遭遇不测,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小马谷。”
话到嘴边,他终究没提红星闪闪已感染的事——喉间发紧得厉害,他太清楚,在场近乎绝大多数小马都是红星闪闪的狂热粉丝,这消息一旦说出口,本就紧绷的局面只会彻底崩掉。还是等会议结束后把资料整理好再发过来吧,至少那时,大家能多一分准备。
“小马谷……”第6位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的黑影晃了晃,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他的目标肯定是和谐之源!只有和谐之源,也是我们打败它的关键之一。!”
可这话刚说完,他的语气就像被戳破的泡泡,瞬间泄成了绝望,“可他能打败两位公主……那起码是高阶天角兽级别的对手啊!我们怎么挡?和谐之源又不在我们手中,那些和谐之源拥有者,就算保下来了也,她们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这场危机啊。”
“挡不住也得挡。”第4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厚重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悲壮的务实,“队长马上就会从蠕虫世界回来,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现在能抽出手的,都别藏着掖着——别等没了出手的机会,直接被团灭在这儿。”
这话像颗重锤,砸醒了满场的沉郁。没有谁再说话,也没有谁再质疑——所有黑影都静了静,然后陆续点了点头。
这场会议没再持续多久,随着银轮一句“各自准备,随时保持通讯”,满场的虚影开始陆续消散,冷光笼罩的虚拟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