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不甘心?”
章赋贤愣在原地脸色愕然,方才话里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那可是一本直指剑道根本的剑经啊!是天底下多少剑修梦寐以求的东西!
为何这个少年能够如此洒脱?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陈九川依旧笑脸灿烂,摆了摆手道:“我还在小镇里的时候便是梦想以后成为一位剑修,直到现在依旧觉得剑修才是天底下最潇洒之人。”
“那为何不干脆弃了武道转修剑道,你现在还不晚。”
章赋贤皱眉道。
陈九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轻轻闭上双眼,轻声说道:“章老爷子,小川请你帮个忙,就当是这次送书的报酬了。”
章振生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剑经归属,他亦有他的私心,自然是自己孙儿收着是最好。
“请章氏为我护道一程。”
陈九川再次轻轻开口。
随后章赋贤突然感觉到那几缕已经在自己四处窍穴内安家的剑气开始躁动,似乎是有什么在牵引着它们一样,迅速脱离窍穴,游走在经脉之中,不断聚拢自己的灵气,就像是上战场之前的点兵点将一般,各自很快聚拢起了四股庞大灵力!
来了!
陈九川张开双臂站在原地,一脸坦然!
咻!
第一缕剑气带着青色流光瞬间脱离章赋贤体内,直冲陈九川眉心而去!
剑气瞬间没入少年眉心,陈九川脸上神色骤然凝固,眉心处的气海穴顷刻间被那缕剑气彻底粉碎!
“你....”
章赋贤皱着眉头就要上前帮着陈九川聚拢神魂。
“赋贤,安心坐下便是。”
章振生叹了口气,此时他隐约猜到了少年的某种心思,再次轻声道:“调动章氏所有能调动的力量,今晚绝对不能出事!”
声音里的凝重再明显不过,只是很轻,生怕吵到了眼前这个接着剑气破境的年轻人!
无声无息,只有一缕极小的微风卷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陈九川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球四处转动了一下终于有了神气,随后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再来!”
章赋贤体内第二缕剑气应声而动!
又是狠狠撞入少年眉心!
这回陈九川清晰的感觉到了气海穴被剑气撕碎的过程,没有肉体上的伤痛,完全是神魂之上的痛苦。
意识逐渐飘散,只是这回少年并没有就此昏死过去,反而犹如跳出了自身一般,在一片虚无之中看着自身意识碎片。
“我叫齐鸣,陇右道随州人,是一名剑修!”
这是当初在祁蒙山遇到山精那次,他与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少年剑修第一次见面。
又一张意识碎片飘到少年眼前,是他带着重伤垂死的王达在一片密林中引开追杀他们的妖族的画面。画面一转,王达满脸像极了他的灿烂笑容割断藤条掉入狼口。
“江湖人,能死于国难,实为幸事!”
少年眼眶湿润。
“陈公子,希望你以后能对这个世界多一丝善意,对别人多一份宽容。”
少女软糯嗓音传来,陈九川愣住了,仔细盯着那张意识碎片中少女完美脸颊,笑道:“真好看!”
最后一张画面是一个满脸苍白病态的妇人躺在床上,妇人即便是被病痛折磨仍旧能够看出是个面容姣好的温柔女子,她抬起粗糙的双手捧着小小川的脸颊,眼里没有一丝痛苦,全是对眼前这个孩子的不舍,她死死压抑住痛苦,保持着温柔的声线说道:“娘亲的小小川,你要快点长大呀,要多多喝水,要多多走路,要健健康康。”
最后妇人的双手无力垂下,只剩下一个小家伙蹲在床边竭力抱着娘亲的手塞进怀里,以为这样娘亲的手就不会冷了。
“娘。”
陈九川眼眶湿润,嘴中喃喃。
一道剑气飞来,毫不留情撕碎了这些画面,陈九川再次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醒了过来,眼睛通红,死死盯着章赋贤,咬牙道:“再来!”
这次不再是一道剑气,而是剩下两道剑气一起飞出,毫不留情再次搅碎陈九川刚刚重新凝聚的气海穴。
少年终于支撑不住,直接栽倒在地,浑身抽搐。
眉心中,那两道剑气带着积攒了最久的灵力疯狂撕扯着气海穴,即便已经是撕成了碎片仍旧没有停下,就像是要将这个可怜的窍穴彻底挫骨扬灰一般直至变成粉末!
“爷爷,他扛得住吗?”
章赋贤再次皱着眉头出声问道,他真怕这个少年在这里出了意外,前两个家伙至死都没有走到津州地界,而这个少年不仅到了津州,而且进了章氏祖宅,这要是死在了这里,他们章氏还真不好怎么跟白榆解释。
章振生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死死盯着陈九川。
这次少年昏迷的时间比前两次要更久,体内气机开始逐渐凝滞,脉搏减缓,这下章振生终于是坐不住了,上前将手按在陈九川的脖颈处,闭上眼睛不断感受着少年脉搏的跳动,每一次跳动间隙都让老人心惊胆战,生怕他撑不住。
四缕细微剑气终于从少年眉心处依次飞出,围着少年盘旋了一圈后迅速找准章赋贤所在位置,瞬间冲入章赋贤体内,再次回到各自窍穴之中没了动静。
章赋贤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起码情况不会再恶化下去了。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陈九川眼皮子突然跳了跳,感觉到两根手指按在自己脖子上,他猛然睁开双眼,看到章振生蹲在旁边,笑道:“老爷子别这么谨慎,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绝对的把握。”
章振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站起身来。
陈九川再次闭上眼睛,只是这次眼前虽然漆黑,但脑海中不再混沌,周围的风吹草动清晰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甚至餐盘边上的汤汁滴落在桌上的声音他都能清楚听到!
是这个“熟悉”的感觉!
三境,凝神武夫!
陈九川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破境!
章赋贤笑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有时候还是要变通一下嘛,要是一根筋,我早就在六岁的时候死在了山里。”
陈九川满脸灿烂笑容。
小镇上,白榆轻轻捻动那根完好如初的红绳,轻笑道:“你小子,还真是出乎意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