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右手下意识去摸腰间手枪。
打手电筒的正是李公馆巡逻的两名警卫。
见墙头是张生面孔,右手还企图掏枪,两人不分青红皂白抬手便射。
“砰!”
“砰!砰!砰!”
谢殊:“......”
漂亮!
胸口痛完胳膊痛,胳膊痛完肚子痛。
担心死不透,他在中第一枪时便牢牢扒住了围墙,直到对面打空弹夹,这才从墙头栽倒下去。
“咚——”
一时分不清从三米高的地方头朝地摔下去和身中十枪哪个才是死因。
也罢,能死就行。
鲜血从他的身上疯狂涌出,周围的草地被晕染成一片艳红。
谢殊,卒。
......
时间倒回在谢殊刚被婉婉带到卡座沙发的那一刻。
“汪黎姐。”
谢殊没落座:“洗手间在哪?”
“直走,然后右转,让婉婉带你去吧。”
“多大人了上厕所还要人陪?不用,我自己去。”
说罢,不等两人回答,谢殊转身就走,步伐飞快,只留给身后二人一个背影。
等脱离两人的视线范围,他随手拦住一名服务生。
“你们这的灯,怎么比之前暗了?”
服务生端着托盘,茫然抬头:“挺亮的啊,先生。”
“瞪大眼睛看清楚!哪里亮!尤其是卡座那边,暗死了!”
谢殊抬起手臂,指向天花板,蛮不讲理道:“赶紧找人修!”
“先生,维修期间那片灯得断电,会更暗的。”
服务生试着解释:“等打烊后我们立刻检查,如果真的有问题,保证明天营业前恢复正常。”
“不行!”
“你知道我是谁吗?”谢殊恐吓道:
“我叫沈中纪!我舅舅是七十六号主任!小心我让你们百乐门歇业倒闭!”
服务生:“......”
倒闭是不可能倒闭的。
这年头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谁背后没几座靠山?
百乐门有,沈中纪有,谢殊有。
就服务生没有。
他一没背景二没人脉,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没有一个人会在乎。
手中的托盘微微颤抖,服务生冷汗涔涔。
他咬牙:“我......我带您去见经理吧,沈先生,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可以。”
谢殊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沓法币,放在服务生的托盘里:
“我沈中纪可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不让你白跑腿,这是小费。”
“......谢谢沈先生。”
服务生引他走到经理办公室,低着头忐忑道:“沈先生,您稍等,我进去说一声。”
“去吧。”
谢殊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倚在墙边,灯光在他的侧脸投下一片倒影。
约摸两分钟,门开了。
开门的不是服务生,是一个年岁约四十,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
他满脸堆笑,伸出手:“沈先生大驾光临,快请进,我是这的经理!”
谢殊用左手与他轻握一下,迅速收回。
“我的需求你都清楚了?”
“清楚,清楚。”
经理请他坐下,服务生在旁边为二人倒茶。
经理说:“让您有这般不快的体验真是抱歉,是我们百乐门的疏忽,这样,我在三楼给您开一个专属包间,今晚所有消费免单,您看如何?”
“我差你那点钱?”
谢殊坚持:“我要修灯。”
经理双手交握,表情有些为难:
“那个灯现在只是有点暗,但如果维修人员进去维修的话就会断电,反倒不方便。”
“里面进人就会全灭?”
经理道:“是的,否则检查没办法顺利进行,还会有触电风险。”
谢殊若有所思:
“那如果只进人,不维修呢?”
“如果不维修,不检查,只是人进去,灯不会灭,但那样也没什么用啊,沈先生您说是不是?”
“那你带我进去!”
杀手有可能就藏在维修通道里。
“这......”
“带我进去,我被电死也跟你无关。”
谢殊掏出手枪:“不带我进去,我现在就崩了你。”
旋即枪头偏转,指向服务生的脑袋,语气淡淡:“还有你!”
经理:“......”
服务生:“......”
两人额角同时沁出冷汗。
生怕他开枪,领班立刻拍板:
“成!我找个维修工带您去!只有他会开门!我进不去!”
谢殊颔首:“可以。”
经理站起身:“那您稍等。”
他拽住服务生走出办公室,压低声音:“给七十六号打电话,找李主任,实话实说,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
服务生:“如果他是假的......”
“假的就当报案了,跟我们又没关系,有人打着主任外甥的名声招摇撞骗,咱们还立功了呢!”
“好。”
......
与此同时,李公馆。
“劈里啪啦——”
“哐当!哗啦——”
一个精美的瓷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客厅被砸得一片狼藉。
“你吵什么吵!”李默群面色铁青,“特高科已经抓到红党杀了,再闹我把你也交出去!”
“谁死了?怎么回事?”沈中纪梗着脖子,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脸上被李默群打的鼻青脸肿。
“谁死了关你什么事?怎么?你认识?”李默群冷脸看他。
“......我!”
气氛正剑拔弩张之际:
“铃铃铃——”
翻倒的电话柜上,电话铃声响起。
李默群狠狠瞪了沙发上的人一眼,勉强压住怒火,将电话从一片狼藉中捡起:
“谁?”
声音中带着未消的戾气,比以往更有压迫感。
“滋啦——”
电话带着阵阵电流声,显然是刚才被摔坏了。
“您好,是李主任吗?”
对方声音带着小心。
“我是,有什么事!”李默群不耐烦地开口。
“这里是百乐门,刚刚有一个自称是您外甥的年轻人,要求在不断电的情况下进入我们的维修通道......还掏了枪,我们不敢怠慢,特来找您核实一下。”
“......”
李默群转头,看向沙发上自己那鼻青脸肿的唯一外甥。
他语气冷下来:
“我外甥?哪个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