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龙王他老人家，不仅逃了出来，还反过来把‘衔尾蛇’的内部搅得天翻地覆，甚至……他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想跟我们里应外合？”
指挥中心里，林澈听完我的分析，整个人都懵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看屏幕上那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也太玄乎了吧？就凭几个手势？”
“这不是玄乎，这是默契。”我说道，“是只有我和师傅才懂的默契。我敢用我的命担保，这就是师傅发给我的信息。”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在‘衔尾蛇’的老巢里，被严密看管，他是怎么逃出来，又是怎么黑进他们的监控系统，还精准地把信息传递给我们？”林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忘了师傅是谁了吗？”我反问道。
林澈瞬间沉默了。
是啊，他差点忘了。
那个人，是“龙王”。
是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在境外掀起腥风血雨，让无数恐怖组织闻风丧胆的第九局传说。
“我明白了。”林澈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是我小看龙王了。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东三’，‘管道’，‘汇合’……这个信息太模糊了。东经3度的范围太广，地下管道又错综复杂，我们怎么找到准确的汇合点？”
“这个，师傅已经告诉我们了。”我笑了笑，指着屏幕上，变色龙的身影。
“变色龙？”林澈和李婉儿都愣住了。
“对。”我点了点头，“你们看，这张截图，是谁发的？”
“一个自称是‘衔尾蛇’内部成员的匿名Id。”李婉儿回答。
“那他为什么要发这张图？揭露组织内讧？制造混乱？”我引导着他们思考。
“这确实能给‘衔尾蛇’带来很大的麻烦，让他们内部产生猜忌……”林澈分析道。
“不，这只是表面。”我摇了摇头，“这张图真正的目的，不是给外人看的，而是给我看的。发帖的人，也不是什么‘衔尾蛇’的内鬼。”
“那是谁？”
“是师傅。”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两人再次被我的结论震惊了。
“师傅他老人家还会用暗网发帖？”林澈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别小看老一辈革命家学习新知识的能力。”我说道，“师傅他老人家，比你想象的要时髦得多。他之所以用这种方式，而不是直接联系我们，就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通讯，很可能也处于‘衔尾蛇’的监控之下。”
“他用一个匿名Id，发一张看似是内讧爆料的图片，再在图片里藏下只有我能看懂的战术手语。这样，既能把信息安全地传递给我，又能顺便搅乱‘衔尾蛇’的内部，一石二鸟。这才是他的风格。”
听完我的解释，林澈和李婉儿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和“学到了”的复杂表情。
“好吧，我承认我脑子不够用了。”林澈揉了揉太阳穴，“就算发帖人是龙王，这和我们找到汇合点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我指着图片上的变色龙，“师傅既然能追着变色龙打，说明他已经大致掌握了变色龙的行动规律。而变色龙，作为‘收藏家’最顶级的‘产品体验官’，他的活动范围，一定离不开‘摇篮’的核心区域。”
“所以，师傅手语里的‘东三’，指的不是一个宽泛的地理坐标，而是以‘摇篮’实验室为中心，东经3度的扇形区域内的地下管道！”
“而这张照片的背景，这条地下通道，就是师傅选定的，最适合我们汇合的地点！”
我的思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师傅用一张图，给了我三条信息。
第一，他还活着，而且很安全。
第二，他要和我汇合。
第三，他把汇合的地点，直接拍给了我！
“我明白了！”林澈猛地一拍桌子，“我们只要找到这条通道在地图上的具体位置，就能找到龙王！”
“立刻让技术组对这张截图的背景进行三维建模和材质分析！比对我们手上的所有地下管网图纸，就算把整座山翻过来，也要把这条该死的通道给我找出来！”林澈立刻下达了命令。
“是！”
整个指挥中心，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看着屏幕上那个虽然狼狈，却依旧霸气无双的身影，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师傅……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技术组的专家们，将那张模糊的截图放大了无数倍，对墙壁的材质、管道的型号、地面的磨损痕迹、甚至空气中光线的折射角度，都进行了详尽的分析和数据比对。
这是一个浩瀚如烟海的工程。
而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叶小凡，你过来一下。”
就在我等得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李婉儿突然把我叫到了一边。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了我。
上面，是她一直在监控的暗网页面。
“你看这个。”她指着那个匿名帖下面，一条最新的回复。
那条回复，不是文字，而是一串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乱码，像是一段程序代码。
“这是什么？”我皱起了眉头。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垃圾信息。”李婉儿说道，“但是，我用我们李家自己开发的解密程序跑了一下，发现……这串代码，是一个坐标。”
她说着，在平板上操作了几下，一张地图弹了出来。
地图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少女峰的某个区域，不停地闪烁着。
“这个坐标……指向的是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废弃焚化站！”
我的心，猛地一跳。
“谁发的？”
“一个全新的Id，刚注册的。而且，他的Ip地址，经过了上百次跳转，根本无法追踪。”李婉儿说道，“但是，他回复的，是你师傅发的那个帖子。你说……他会不会是……”
“钟表匠？”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们的卧底“钟表匠”！
他看到了师傅发的帖子，看懂了师傅的意图，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为我们提供了更精准的信息！
他告诉我们，师傅和变色龙交战的地点，就在焚化站下方的地下管网里！
“双重保险……”我喃喃自语。
师傅用战术手语，告诉我大概方向。
“钟表匠”则用一个坐标，为我指明了精确的入口。
这两个我从未谋面，却在用生命保护我的战友，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完成了一次天衣无缝的配合！
“太好了！”我激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婉儿，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李婉儿的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就在这时，林澈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小凡！找到了！技术组那边比对出来了！那条通道，就在焚化站地下110米到130米之间的区域，属于一条废弃的军用物资运输管道！”
他和李婉儿带来的消息，完美地印证了彼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时间来不及了。”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
“我现在就出发。”
“现在？”林澈愣了一下，“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而且装备也……”
“等不了了。”我打断他，“师傅那边，随时可能有变。变色龙不是傻子，他被师傅这么追着打，肯定会叫支援。我必须尽快赶过去。”
“我跟你去！”林澈说道。
“你留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任务，比我更重。守好这里，控制住外围，等我跟师傅出来。”
说完，我不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身就开始穿戴装备。
新的潜行服，比之前的更轻便，也更坚固。微型氧气瓶、塑胶炸药、手枪、匕首……一切都准备就绪。
“小凡！”
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澈叫住了我。
他递给我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和我之前用过的一模一样的蓝色液体。
“这是技术组连夜复制出来的。”林澈沉声说道，“我们分析了它的成分，非常复杂，但可以确定，它的主要作用是瞬间激活人体的应激反应，压榨出所有潜能。效果，大概能持续十分钟。十分钟后，使用者会陷入极度的虚弱。而且，这东西对神经系统有不可逆的损伤，用一次，寿命至少会缩短一年。”
“这简直就是魔鬼的药剂。”
我看着那支蓝色的注射器，沉默了。
“我知道这东西的危害。”林澈说道，“但是，关键时刻，它能救你的命。带上它，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用。”
我点了点头，接了过来，贴身放好。
“还有这个。”
李婉儿也走了过来，把一个小小的，像纽扣一样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我们家族实验室最新的产品，紧急求救信号器。只要你捏碎它，方圆一百公里内，我们所有的人，都能收到你的求救信号和精确定位。它用的不是常规的电磁波，而是量子纠缠通讯，‘衔尾蛇’的人，绝对无法屏蔽和追踪。”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她。
“答应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一定要用。”她的眼眶红红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
我没有再回头，转身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废弃的焚化站，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雪山的阴影里。
我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外围几个隐蔽的摄像头，潜入到了它的内部。
这里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巨大的焚化炉冰冷而安静，地上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我按照图纸上的标识，很快找到了那个隐藏在锅炉房地下的秘密通道入口。
那是一个极其厚重的，由合金打造的圆形闸门，上面没有任何开关，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卡槽。
需要特制的钥匙卡才能打开。
我没有钥匙卡。
但我有炸药。
我小心翼翼地将几块塑胶炸药，安装在闸门的合页和锁芯处，连接好引信。
然后，我退到安全的距离，按下了起爆器。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闸门被炸开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闪身钻了进去。
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铁锈和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眼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垂直向下的金属滑梯。
这就是他们运送“垃圾”的通道。
我深吸一口气，戴上夜视仪，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