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抓着我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她张了张嘴，眼神躲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舞会。能拿到这张请柬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周围的人群依旧喧嚣，但我们所在的这个小小的角落，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里不方便说话。”伊莲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拉着我，快步走出了宴会厅，来到了外面的露台上。
露台很大，延伸到了悬崖边。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吹乱了她的头发，也让我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松开我的手，走到栏杆边，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沉默了很久。
“我的弟弟，失踪了。”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我的心里。
“他叫里奥，今年才十九岁，还在上大学。”伊莲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一个月前，他在一次毕业旅行中，突然失踪了。我们动用了家族所有的力量去寻找，但都一无所获。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这种事情，在世界的阴暗角落里，每天都在发生。
“直到一个星期前，我们收到了一个匿名的消息。”伊莲娜转过身，看着我，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亮，也格外的悲伤，“消息说，里奥被人抓走了。如果想让他活命，就来参加这场拍卖会，把他……把他买回去。”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所以，你们就来了？”我问道。
“不然呢？”伊莲娜苦笑了一下，“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这个组织的势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查到，他背后是一个叫‘衔尾蛇’的组织，他们的触手，遍布全球。我们根本……反抗不了。”
衔尾蛇……
果然。
“你们花了多少钱，买到这张请柬？”我问道。
“一千万美金。”伊莲娜吐出了一个数字，“这还只是入场券的钱。至于要把里奥买回来，需要多少钱，我不敢想。”
一千万美金，只是一张门票。这个“收藏家”，真是胃口大得惊人。
“那你呢？”伊莲娜看着我，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军人吗？难道……你是来执行任务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
我摇了摇头：“我已经被开除了。”
“开除？”伊莲娜愣住了，“为什么？像你这么优秀的人……”
“因为我杀了不该杀的人。”我平静地说道。
伊莲娜沉默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不该再问下去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收藏家’。”我看着她，决定透露一些信息。她的出现，虽然打乱了我的计划，但也可能，会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助力。
“你……你和他有仇？”
“他杀了我的妹妹。”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伊莲娜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震惊。
“对不起……”她低声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打断了她，“我需要情报。关于这场拍卖会，你知道多少，都告诉我。”
伊莲娜看着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只知道，这场拍卖会，分为三个部分。”她开始说道，“第一部分，就是拍卖‘人’。除了我弟弟，还有很多像他一样，被绑架来的‘货物’。他们会根据身份、地位、样貌，来定价。”
“第二部分，是拍卖一些禁品。比如，新型的毒品，非法的军火，还有一些……从实验室里流出来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至于第三部分，也是最神秘的一部分，听说，要拍卖一件，叫做‘神之血’的东西。”
神之血？
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林澈说的，那个“进化议会”。他们不就是在研究，如何创造“新人类”吗？这个“神之血”，会不会，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
“你知道‘神之血’是什么吗？”我追问道。
伊莲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这东西，可以让人……进化。但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这是今晚的压轴拍品，也是所有人，最期待的东西。”
让人进化……
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今晚的安保，是由一个叫‘影子’的人负责的。他是摩萨德的前王牌特工，心狠手辣，而且疑心极重。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的警觉。”伊莲娜说道，“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到处都是……眼睛。”
影子……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最后一个问题。”我看着她，“‘收藏家’，今晚会来吗？”
伊莲娜再次摇头：“没人知道。有人说，他会亲自主持拍卖会。也有人说，他只是一个代号，一个象征，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可能在现场，也可能，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通过屏幕，看着我们。”
这个答案，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伊莲娜说道，“我帮不了你太多。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说。”
“如果……如果我没能把里奥买回来……”伊莲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如果他要被别人买走……我求你，帮我……杀了他。我不想让他，落到那些魔鬼的手里，受尽折磨。”
这是一个姐姐，在绝望之下，最卑微，也最残忍的请求。
我看着她，想起了小雨。
如果当初，小雨没有死，而是被“收藏家”抓走，我是否，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答应你。”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伊莲娜的身体，软了下去，她靠在栏杆上，捂着脸，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没有安慰她。在这种地方，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
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伊莲娜叫住了我。
她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形状的吊坠，递给了我。
“这是……？”
“这是一个紧急通讯器。”伊莲娜说道，“它的通讯频道，是加密的，只有我和我的家族卫队知道。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你想联系我，就按一下上面那个最小的按钮。”
我接了过来。吊坠很小，也很精致，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装饰品。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伊莲娜看着我，叮嘱道，“一旦启动，它就会向我发送一个包含你位置的信号。但同时，也可能会被‘影子’的人截获。”
“我明白了。”我将吊坠，放进了口袋里。
“保重。”伊莲娜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那片，依旧灯火辉煌，却充满了罪恶和欲望的宴会厅。
我知道，伊莲娜给我的这个东西，是一个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