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
说是盟友吧，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把他们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说是敌人吧，她又确确实实在最关键的时候，把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托你的福，还活着。”秦风的语气有些冲，他还在为队长差点死在庄园里耿耿于怀。
李婉儿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她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叶小凡。
叶小凡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肩膀上的伤口因为一路的颠簸，又渗出了血，染红了刚刚包扎好的纱布。
李婉儿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的伤，需要专业的医生来处理。”她转头看向秦风，“这里有棉北最好的外科医生，我已经让他过来了。”
“不用了。”秦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们自己有军医。”
他指了指正在检查医药箱的冯小雨。
开玩笑，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医生给队长治伤？万一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办？
他们信不过李婉儿，更信不过她找来的人。
李婉儿看了冯小雨一眼，又看了看秦风，似乎明白了他们的顾虑。
她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也好。需要什么药品和器械，列个单子给我，我让人去准备。”
说完，她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昏迷的叶小凡，不再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和压抑。
陈默走过来，碰了碰秦风的胳膊，示意他冷静点。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寄人篱下，把关系搞得太僵，对谁都没好处。
秦风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主动开口问道：“外面那些人，是你安排的？”
“是。”李婉儿回答得很干脆。
“你花了多少钱？”秦风很好奇。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李婉儿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老K要的是钱，‘博士’要的是另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李婉儿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我的计划里，你们有三十分钟的绝对安全时间。”
提到这个，秦风的火气又上来了。
“我们被耍了！你那个助理，是个叛徒！”
李婉儿的眼神猛地一凝：“你说陈助理？”
“没错！”秦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天豪那个杂碎，早就知道我们要去！他在庄园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小雨……小雨就是……”
秦风说不下去了，他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婉儿沉默了。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却变得幽深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你们先休息吧。”李婉儿站起身，“医生和药品，马上就到。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外面的人。”
她说完，戴上墨镜，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秦风叫住了她。
“还有事？”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秦风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你和我们队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婉儿停下脚步，转过半个身子，墨镜后的目光让人看不真切。
“我和他，是合作关系。”她说，“他帮我做事，我付他报酬。仅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秦风不信。
“就这么简单。”李婉儿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是个很有用的人，我还不想他这么快就死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在一群保镖的护卫下，离开了房间。
“妈的，这女人……”秦风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骂了一句。
他感觉自己在这女人面前，就像个没穿衣服的小孩，什么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别想了。”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给队长处理伤口吧。”
秦风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当务之急，是让队长尽快好起来。
冯小雨已经打开了急救箱，开始准备治疗。
“需要我做什么？”秦风问道。
“把他上衣剪开，用酒精消毒。陈默，你去烧一壶开水。”冯小雨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秦风用匕首，小心地剪开叶小凡被鲜血浸透的作战服。
当衣服被剪开，露出肩膀上的伤口时，即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秦风，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道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锁骨，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看起来狰狞可怖。
这是被毒蛇的尼泊尔军刀砍中的。
“这个毒蛇，下手真他妈黑。”秦风骂道。
他拿起棉球，蘸着酒精，开始为叶小凡清洗伤口。
酒精接触到伤口，昏迷中的叶小凡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队长，忍着点。”秦风放轻了动作。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在叶小凡的右臂上，也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伤，伤口很新，显然也是刚刚留下的。
奇怪。
他记得队长和毒蛇交手的时候，只中了肩膀这一刀。
这手臂上的伤，是哪来的？
他想不明白，只能先把疑问压在心里。
很快，李婉儿派人送来了更专业的医疗器械和药品。
冯小雨检查过后，确认没有问题，便开始了手术。
清创，上药，缝合。
“好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子弹都取出来了，没有伤到骨头和重要血管。接下来，就看队长自己了。”
秦风和陈默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给叶小凡重新包扎好伤口，盖上被子。
忙完这一切，三个人都累得不行，随便找了张床就躺了下去。
一路逃亡，精神和身体都紧绷到了极限，此刻一放松下来，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风是被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惊醒的。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队长！
叶小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通红，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嘴里不断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小雨……别怕……哥来了……”
“别碰她！滚开！”
“啊——！”
他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队长！队长！”
秦风赶紧冲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你醒醒！醒醒！”
叶小凡的身体滚烫。
“他发高烧了！”冯小雨也跑了过来，她摸了摸叶小凡的额头，脸色一变，“伤口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