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张凡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手里像红宝石一样透亮的“净血剂”，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废物。”
“真是废物啊。”
“我想做个万毒不侵的金刚不坏之躯，结果就搞出来个杀艾滋病的清洁剂。”
“这玩意儿有什么技术含量吗？啊？”
张凡对着空气质问，仿佛在质问捉弄他的命运。
他随手按下通讯器。
“叶倾寰，来拿垃圾。”
当叶倾寰第三次走进实验室时，她已经学会了自带速效救心丸。
“主人……这次又是……？”
“治艾滋的，还有什么红斑狼疮之类的免疫系统病。”张凡一脸嫌弃：“拿去冲厕所都嫌它劲儿大。随便卖卖吧，或者捐给非洲也行，看着心烦。”
叶倾寰：“……”
她麻木了。
真的麻木了。
在这个男人手里，困扰人类的绝症就像是批发市场的大白菜，还是烂在地里没人要的那种。
“主人，您知道现在外面叫您什么吗？”叶倾寰忍不住说道。
“什么？失败者？疯子？”张凡冷笑。
“不。”叶倾寰眼神复杂，“他们叫您‘生物学上帝’。”
“上帝？”
张凡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讽刺。
“上帝？”
“一个连自己的寿命都无法掌控，只能造出一堆修补破烂身体的胶水的……上帝？”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张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他“不经意间”治愈的世界。
癌症没了，艾滋没了，瘫痪没了，植物人醒了。
人类的平均寿命，因为这几种“垃圾”的问世，直接被拉高了整整二十岁。
凡世集团的市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它成了地球上唯一的巨无霸。
可是。
张凡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眼角，似乎多了一丝细微的鱼尾纹。
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慌和空虚抓住了他的心脏。
“我还在老去。”
张凡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脸。
“世界被治愈了，可我……依然在走向死亡。”
“这就是我要的吗？”
“不！”
张凡猛地转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光芒。
“科学救不了我。”
“既然生物学、基因学、神经学都走不通……”
他的目光看向了实验室角落里，那几本泛黄的古籍——《黄帝内经》、《周易参同契》、《抱朴子》。
“既然凡人的科学是死胡同。”
“那我就走——神学的路！”
“系统！给我开启模拟！”
“这次，我不搞科研了。”
“我要——修仙！”
“苍穹”实验室的灯光被调到了最暗，只剩下全息投影台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映照在张凡那张因为极度缺乏睡眠而显得苍白、却又亢奋异常的脸上。
地上散落着无数被撕碎的古籍残页。
《洗髓经》、《太乙金华宗旨》、《悟真篇》……
这些被现代科学视为迷信的道家典籍，此刻正与旁边屏幕上最前沿的量子生物学公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狂乱的美感。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张凡赤着脚，踩在满地的纸屑上，手里死死攥着一支记号笔，在空气中疯狂地比划着。
“我之前的路走错了。大错特错！”
“我不该局限于修补这具凡胎肉体。修补得再完美，它也是碳基生物，是耗材！是有极限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全息屏幕中央，那个被他重新构建的人体模型上。
“古人说的‘灵根’，到底是什么？”
“是特殊的器官？是变异的线粒体？还是某种能沟通暗物质的高维接收器？”
“如果是接收器……那我为什么不能造一个出来？”
张凡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只要我能造出‘人造灵根’，我就能打破能量守恒定律，直接从宇宙真空中汲取零点能！那时候，我不再需要进食，不再需要呼吸，我就能达成真正的——辟谷！飞升！”
这才是他要的。
不是治愈癌症那种低级的“维修”，而是生命的“进化”！
“系统！”
张凡的声音沙哑，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宿主，我在。】
“设定目标：利用生物工程与纳米技术，构建‘人造灵根’，实现人体对宇宙游离能量（灵气）的直接捕获与利用。我要——修仙！”
【目标锁定：科技修仙——人造灵根。】
【检测到宿主当前资源：已攻克基因编辑、神经重塑、完美免疫系统。】
【本次模拟将以“禁忌生物炼金术”为路径进行推演。】
【警告：此路径极度危险，可能导致不可名状的生物变异。】
“少废话！开始！”
张凡双眼通红，他已经不在乎变异了，哪怕变成怪物，只要能永生，也是高贵的怪物！
【28岁的你，彻底疯了。你解散了所有的生物学家，只留下了几位量子物理学家和几位精通古梵文的老僧。你认为，所谓的“灵气”，本质上是一种游离在三维空间之外的暗能量。】
【29岁的你，利用凡世集团庞大的财力，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环形粒子对撞机”，试图捕捉那种神秘的暗能量。你成功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高能粒子流，你将其命名为“先天一炁”。】
【30岁的你，面临最大的难题：人体无法储存这种能量。一旦引入体内，细胞会瞬间被高能粒子烧成灰烬。你意识到，人体缺少一个“容器”，一个像古书中记载的“丹田”或“灵根”一样的特异器官。】
【32岁的你，开始对自己进行惨无人道的改造。你提取了电鳗的发电细胞、灯塔水母的逆转录基因、以及某种深海极端微生物的耐高压晶体结构，试图合成一种“生物晶体”。】
【35岁的你，在经历了三千次活体排异反应后，你终于在肝脏与肾脏之间，培育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半透明晶体器官。你称之为——“伪·五行杂灵根”。】
【36岁的你，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第一次“引气入体”。你坐在粒子对撞机的中心，引导那缕“先天一炁”进入体内的晶体器官。】
【那一刻，奇迹发生了。能量没有逸散，而是被晶体器官贪婪地吸收、压缩。你的身体开始发光，仿佛神明降世。】
【然而，仅仅过了三秒。】
【警报拉响。】
【“伪灵根”虽然能吸收能量，但它无法像修仙小说里那样将能量转化为“法力”去滋养灵魂。相反，过剩的生物能量开始疯狂溢出，寻找宣泄口。】
【你的细胞在高能刺激下，失去了控制。它们不再按照原本的dNA蓝图分裂，而是进入了一种“狂暴增殖”的状态。】
【并不是变成怪物，而是——极致的“修复”与“再生”。】
【为了消耗那恐怖的能量，你的身体开始疯狂寻找任何一处哪怕最微小的损伤进行修复。当所有损伤都修好后，它开始试图“无中生有”。】
【40岁的你，在实验中为了测试，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仅仅0.5秒。】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生长声和血肉蠕动声，一条崭新的、白皙如玉的手臂，从断口处“喷”了出来。完好无损，甚至比原来的更强壮。】
【45岁的你，绝望地发现，你并没有成仙。你只是变成了一个怎么杀都杀不死、哪怕被剁成肉泥也能依靠那个“晶体器官”里的能量重新长出来的……超级肉块。】
【50岁的你，依然会老。因为这种再生消耗的是端粒，是生命的潜能。那个“伪灵根”就像一个燃烧生命力的涡轮增压器，让你在拥有不死之身的同时，加速了衰老。】
【60岁的你，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却拥有金刚狼级别恢复力的怪胎。你在极度的自我厌恶中，主动走进了焚化炉，将那个该死的“伪灵根”烧成了灰烬。】
【推演结束。】
【本次模拟失败。】
【未达成“修仙长生”目标。】
【评价：你试图跨越维度的尝试，最终沦为了一场血肉的狂欢。你没能造出灵根，却造出了生物学上最恐怖的再生核心。】
【保留奖励：断肢再生诱导剂配方——代号“壁虎”。】
【保留奖励：人造生物晶体（未激活版）结构图。】
……
“啊啊啊啊！”
一声充满绝望与暴怒的嘶吼，彻响了整个“苍穹”实验室。
张凡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地砸毁着周围的一切。
昂贵的电子显微镜被他一脚踢飞，撞在墙上粉碎。
记录着无数心血的手稿被他撕得粉碎，漫天飞舞如雪花。
几本珍贵的古籍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踩了又踩。
“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灵根！什么修仙！全是骗人的！”
“哪怕我用尽了全世界的资源，哪怕我结合了最顶尖的科技，造出来的也只是一坨肉！一坨只会长肉的烂肉！”
张凡气喘吁吁，双手撑在实验台上，看着镜子里那个面目狰狞的自己。
而在他的手边，系统空间早已具现化出了那个“失败品”。
那是一管粉红色的药剂。
它不像之前的“暴食者”那样冰蓝冷冽，也不像“回魂水”那样幽绿深邃。
它呈现出一种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肉粉色，液体浓稠，仿佛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过剩的生机。
“再生……再生有什么用？！”
张凡抓起那管药剂，恨不得把它摔碎，“老子要的是飞升！是成仙！不是变成一只砍了头还能活的蟑螂！”
“咚咚咚。”
就在这时，实验室厚重的气密门被敲响了。
“滚！谁都别进来！”张凡怒吼。
但门外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传来了叶倾寰略带颤抖和焦急的声音。
“主……主人，出事了。”
“张雨婷，她……她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