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大营,辕门高耸,旌旗招展,甲士林立,一股肃杀铁血之气扑面而来。
龙震天和李玄福率领的铁骑毫无阻碍地穿过层层哨卡,直抵中军大帐之外。沿途军士见到龙、李二将,无不肃然敬礼,目光扫过于震北和煞气惊人的冉闵时,则带着浓浓的好奇与敬畏。
“公子,请!”李玄福率先下马,对于震北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震北翻身下马,龙行虎步,冉闵如同铁塔般紧随其后,那双刃矛和钩戟上的血腥味尚未散去,更添其威势。
早有亲兵提前通报,中军大帐的帐帘被两名魁梧的亲卫从两边掀起。
帐内光线略暗,却更显肃穆。正中央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人。
此人年约五旬许,面容与于震北有五六分相似,但线条更为刚硬,饱经风霜,剑眉虎目,不怒自威。他并未穿戴全副甲胄,只是一身玄色常服,但久居上位、执掌数十万边军生死所养成的威严气势,却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压迫感。他正是北境的擎天巨柱,镇北王——于天振!
在于天振下首左右,还坐着几位气息沉凝、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军中大将,此刻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走进帐内的于震北。
于震北步入帐中,直面那如山岳般沉重的父威,他体内九龙之力微微流转,龙元内力自然勃发,一股潜龙出渊、不卑不亢的气势油然而生,竟将于天振那无形的威压悄然化解于无形。
他上前数步,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沉稳:“孩儿震北,拜见父王!”
这一声“父王”,而非“父亲”,既显尊敬,亦表明了此刻并非单纯的家礼,而是带着正式觐见的意味。
于天振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在于震北身上细细扫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他自然能感觉到自己儿子身上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磅礴的气血,精纯的内力,尤其是那股隐隐透出的、连他都感到一丝心悸的尊贵威严之气,与他离家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还有于震北身后那尊如同洪荒凶兽般的巨汉,那身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绝非寻常之辈!
“起来吧。”于天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听不出太多情绪,“听闻你在城中遇袭?可曾受伤?”
“劳父王挂心,些许宵小,已被孩儿与部下料理干净。”于震北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部下?”于天振的目光终于落在于震北身后的冉闵身上,“这位壮士是?”
冉闵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如闷雷:“末将冉闵,参见王爷!末将愿追随主公,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他称于震北为主公,而非世子或其他,态度鲜明无比。
帐内几位将领闻言,皆是面色微动,交换着惊讶的眼神。龙震天则咧开大嘴,似乎觉得很有趣。
于天振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冉闵一眼,缓缓道:“冉将军煞气冲霄,勇武过人,乃绝世猛将之姿。能得将军相助,是震北之幸。”他并未追问冉闵来历,到了他这个位置,有些事心照不宣。
他话锋一转,重新看向于震北,语气凝重了几分:“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影杀楼、城防司刘都尉、还有柳家的私兵…几股势力同时发难,这是要将你置于死地,也是对我镇北王府的挑衅。”
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将领开口道:“王爷,柳家与京城那几位关系匪浅,此番出手,恐怕…”
于天振抬手打断了他,目光依旧在于震北身上:“震北,你如今也已崭露锋芒。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这是考校,也是探询。
于震北挺直腰板,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于天振的视线,声音铿锵有力:“父王,孩儿以为,隐忍退让,换不来安宁,只会让敌人觉得我镇北王府可欺!今日他们敢当街刺杀世子,明日就敢算计父王,祸乱边军!唯有以雷霆之势,狠狠反击,斩断伸过来的黑手,才能震慑宵小,保我北境安宁!”
他话语中的杀伐决断,让帐内几位老将都暗自点头。
“哦?如何反击?”于天振不动声色。
“影杀楼,巢穴就在永济坊,当立即派精锐剿灭,鸡犬不留!城防司刘都尉,勾结匪类,谋害世子,罪证确凿,当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柳家…”于震北眼中寒光一闪,“私蓄武力,袭击王族,形同谋逆!当立即查抄其家,主犯尽诛,家产充公!以此三家之血,告知北境乃至天下,犯我镇北王府者,虽远必诛!”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铁血与霸道!
帐内一时寂静。几位将领都被于震北这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堪称酷烈的反击手段微微震住。这可不像是以往那位略显平庸的世子能说出来的话。
于天振沉默了片刻,脸上却缓缓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那是一种看到继承人终于成长起来的欣慰和认可。
“好!这才像我于天振的儿子!才像镇北王府世子该有的气魄!”于天振猛地一拍帅案,声震大帐,“就依你所言!”
他豁然起身,威严的目光扫过帐下诸将:
“李玄福!”
“末将在!”
“命你率虎贲营,即刻包围城防司,拿下刘都尉及其党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随后暂代城防司都尉一职,整顿防务!”
“得令!”
“龙震天!”
“老子在!”龙震天兴奋地吼道。
“命你率龙骧营,踏平永济坊影杀楼!不留活口!”
“哈哈!早就想砸烂那鬼地方了!包在俺老龙身上!”
于天振最后看向于震北,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震北,柳家盘踞北境多年,树大根深。查抄柳家之事,便由你…和你这位冉将军,亲自带队前去。本王再调一营‘黑甲卫’听你调遣。可能办妥?”
这是将于震北推至台前,更是给他立威的机会!
于震北心中豪气顿生,拱手朗声道:“孩儿领命!必不负父王所托!”
他转身,对冉闵道:“冉将军,可愿随我去那柳家走一遭?”
冉闵狞笑一声,双刃矛重重顿地:“主公所指,便是刀山火海,末将亦为先锋!”
于震北点头,对于天振再行一礼,旋即大步流星走出中军帐,冉闵紧随其后。
帐外,三百名浑身笼罩在黑色重甲之中、只露一双冰冷眼眸的“黑甲卫”已然肃立等候,杀气森然。
于震北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来的百斤镔铁棍,目光望向柳家府邸的方向,冷冽如冰。
“出发!”
一声令下,在于震北和冉闵的带领下,这支黑色的铁流,带着无尽的杀意,朝着北境豪族柳家的方向,汹涌而去!
镇北王府的雷霆之怒,将由这位新生的潜龙,亲手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