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肌肉刚欲绷紧发力——一股森然如狱的禁锢之力骤然降临。
仿佛有无形枷锁自虚空生出，将他每一寸肌肉、每一缕灵力都死死钉在原地。
与此同时，玄冥圣女指尖一张古朴符箓无声碎裂，空间涟漪荡开，她的身影已瞬移至十丈开外一株虬结的巨藤之上。
“什……什么时候？！”
老狗心中警钟狂鸣，几乎要震碎神魂。
他艰难地、一寸寸地低下头，瞳孔骤然收缩。
脚下，不知何时竟蔓延开一个直径丈许的诡异法阵。
阵纹繁复幽深，流淌着死寂的紫黑色光芒，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幽冥气息，将周遭空间都凝固如琥珀。
是血！
他猛地抬头，骇然望向藤蔓上那道飘渺如烟的身影。
只见她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气息微弱，但那双冰冷的紫眸深处，却带着洞穿一切的淡然。
“玄幽圣体……果然不凡……”
老狗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连血液都蕴含如此磅礴的幽冥之力……竟能……锁住空间！圣女大人的阵法造诣果真了得。”
他试图挣扎，那紫黑色的阵纹却如同活物般收紧，令他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桀桀桀……”老狗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强行压下恐惧，“可惜！圣女阁下，如今的你，油尽灯枯，连抬指都难如登天！此阵又能困老夫几时？待老夫脱困……”
“可惜，”玄冥圣女朱唇轻启，声音虚弱却清晰无比，“你似乎……忘了什么。”
老狗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
话音未落——
嗤！
一声轻响，仿佛空间本身被无声划破。
一柄半透明的剑刃，带着割裂虚空的凌厉，毫无征兆地从他胸前刺出。
剑身之上，金、青、蓝、赤、黄五色法则符文流转生灭，如同五条咆哮的巨龙，瞬间侵入他体内，疯狂绞碎经脉、湮灭生机！
“噗——！”
老狗狂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磅礴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急速萎靡下去。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身后阴影处缓缓显出身形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困惑，“小……小杂种！是……是你？！”
他怎么也想不通，方才还在生死相搏的两人，怎会在这禁锢之地瞬息联手。
“老狗，上路吧。”
陆沉玉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手腕轻震，五行法则之力彻底爆发。
老狗双眼瞪得几乎裂开，带着此生最大的谜团和滔天的不甘，气息彻底断绝。
那凝固在脸上的骇然与不解，成了他最后的定格。
噗通。
陆沉玉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本就重伤未愈，又强行催动空梭剑发动这绝杀一击，此刻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所幸，百炼不灭体强悍的恢复力在浓郁的木之法则滋养下开始缓缓运转，丝丝清凉的生命气息渗透四肢百骸，修复着破损的肌体。
他抬眼望向藤蔓上的玄冥圣女。
她已然昏迷过去，如月华般的银白长发散乱地铺陈在深紫色的圣袍上，那张与记忆中黑发劲装的“白璃”一模一样的绝美脸庞，此刻却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更加苍白脆弱。
除了发色和眼眸，几乎就是同一个人……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锋芒毕露的天阙卫，一个是冰冷空洞的圣教圣女。
陆沉玉心中五味杂陈，敌意与那份源于故人的莫名复杂情绪交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咻！
一道流光闪过，剑灵小五悬浮在他面前，绕着昏迷的圣女飞了一圈，剑尖点了点陆沉玉的方向，发出促狭的意念波动：
“歪！渣男陆！看呆啦？不会真被这妖女迷住了吧？别忘了她可是玄冥圣女！”
陆沉玉疲惫地摇摇头：“只是……她太像我一位故人。”
“哦豁~故人呐！”小五的意念充满了戏谑的波浪线，“吾懂！吾都懂！红颜知己嘛，月下共饮嘛，并肩作战嘛……”
听着剑灵喋喋不休的调侃，陆沉玉索性闭上双眼，凝神调息，不再理会。
小五见状，撇了撇无形的“嘴”。
“嘁，没劲。算了，谁让本剑灵心善如佛呢？替你搜刮战利品去也！”
剑光一闪，小五卷起老狗腰间的储物袋，化作流光消失在茂密的藤蔓林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玉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如电如星。
这场生死搏杀，竟成了他厚积薄发的契机。
在五行法则的运用上感悟更深一层，尤其在被老狗空间之力禁锢、濒临死亡的刹那，对那玄奥莫测的空间法则竟有了一丝明悟。
更可喜的是，百炼不灭体在极限压榨下竟突破桎梏，肉身强度暴涨，单凭体魄已足以硬撼金丹后期。
如今，距离结丹之境，只差最后一步——凝聚属于自己的意境。
他缓缓起身，目光再次投向玄冥圣女的方向，却不由得一愣。
只见那位高贵冰冷的圣女，此刻竟被一根闪烁着金色符文的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如同一个精致的粽子，连口中也被塞了一团布帛（显然是从历无涯的“藏品”里找的），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她虽已醒来，那双紫眸中的空洞被一种冰冷的怒火取代，正死死地盯着他。
“这……”
“哟，小玉子醒啦！”小五得意洋洋地飞回来，绕着“粽子”转了一圈，意念中满是邀功的意味，“怎么样？本剑灵的手艺不错吧？捆仙绳伺候！这可是历无涯那小子孝敬的好东西！”
小玉子？
陆沉玉嘴角微抽，这剑灵前辈的称呼真是越来越……随性了。
“你把她……”
陆沉玉有些无语。
“哼，汝是不知道！”
小五语气夸张，“这小妮子的身体恢复速度简直非人！比汝这百炼不灭体还邪门！吾刚找到点好东西回来，就发现她气息在快速回升，眼瞅着就要醒了！幸好吾机警，当机立断！不然等她恢复过来，就凭汝现在这半吊子状态，加上吾这把老骨头，够呛！”
陆沉玉闻言，仔细感知了一下。
果然，玄冥圣女体内那股属于玄幽圣体的阴寒力量正在缓慢却不停地复苏着，生机远超常人。
他点了点头，认可了小五的做法：“前辈思虑周全。在弄清是敌是友之前，如此确实稳妥。”
只是……被捆仙绳束缚的姿态，反而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那冰冷的紫眸因愤怒而燃起火焰，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冶艳，与她圣女身份形成强烈反差。
陆沉玉下意识地喉结滚动了一下。
“喂喂喂！”小五的意念立刻如针般刺来，“渣男陆！汝那是什么眼神？！给吾清醒点！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妖女碰不得！”
陆沉玉哑然失笑，屈指作势欲弹小五的剑身，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过虚影。
他爽朗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陆沉玉是个正常男人，见到美丽的女子多看两眼，人之常情。但这不代表我便是那等趁人之危、毁人清白的无耻之徒！”
说着，他俯身，拾起掉落在一旁的白色面纱，仔细地为她重新戴好，遮住了那令人心旌摇曳的容颜。
“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姑娘，得罪了。你我立场不同，又似有渊源未明，只能暂且委屈你了。”
面纱之下，玄冥圣女眼中那冰冷的怒火似乎微微一顿，旋即又恢复了那种近乎非人的淡漠与空洞，只是静静地、毫无情绪地看着陆沉玉。
“小五前辈，第二层情况如何？”
陆沉玉转移话题。
“哈哈！小玉子，咱们时来运转了！”
小五立刻兴奋起来，意念雀跃，“吾在附近找到了不少五行灵果，品质极佳。吾吸收了一些，本源恢复不少，足够你再催动一次我的全力一击了。还有，通往第二层核心的传送阵找到了，就藏在那根最大的‘通天藤’里面，看着是个单向传送阵。里面有个洞府，刻着这秘境主人的生平……”
小五滔滔不绝：“一个困在化神巅峰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毕生追求长生飞升，却连渡劫的门槛都没摸到，最后郁郁坐化，把这里改造成了传承之地。洞府里留了本他写的《机关术》，嘿，这老家伙思路清奇，不追求傀儡的杀伐威力，专攻实用、便捷和效率，说是漫长岁月里打发时间琢磨出来的宝贝。里面有不少想法，和如今主流的傀儡术大不相同，很有意思。哦，还有几具现成的傀儡，塞上灵晶就能动，战力大概相当于金丹中期，吾已经替你收进储物戒了。”
陆沉玉静静听着，最后望着这片苍茫古老的藤蔓森林，轻叹一声：“大道无情，岁月蹉跎……可敬，可叹。”
“唏嘘个啥！”
小五打断他的感慨，“赶紧的，第三层核心宫殿才是真正的传承所在！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上去后，立刻毁掉传送阵，断了后路才算安稳。”
“至于她嘛……”小五的剑尖“不怀好意”地指向地上的“粽子”，“自然是你扛着咯。”
“嗯？”
陆沉玉一愣。
“嗯什么嗯？”
小五意念斩钉截铁，“就这么定了！难道让吾这把老骨头扛？还是你想抱着走？”
陆沉玉：“……”
在玄冥圣女那双骤然睁大、写满冰冷羞愤的紫眸注视下，陆沉玉无奈地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拦腰扛起，置于肩头。
那如瀑的银白发丝垂落，拂过他的肩甲，带着一丝冰凉幽寂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异样，沉声道：“前辈，带路！”
“”嘿嘿，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