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女人在排练着。
胡大柱拿着锄头,也赶着羊,山上吃草。
忙完农活,已经晌午过后,日头偏西。
胡大柱把家里那几只羊赶到后山一处草势稍好的背阴坡上。
羊儿悠闲地啃着刚冒头的嫩草。
他则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拿出馍馍和葫芦水壶,想借着这片刻清净,躺着午睡片刻。
刚喝了口水,啃了口馍馍,就听见旁边的山沟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还夹杂着女人压抑的喘息和男人粗重的哼哧声。
胡大柱眉头一皱,这荒山野岭的,谁在那儿?
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快速啃完了馍馍,悄无声息地挪到沟沿,拨开一丛茂密的荆棘往下看。
这一看,差点把他气得背过气去!
沟底那片被踩倒的荒草上,一村妇正和一个陌生的粗壮汉子滚在一起!
那汉子光着黑黝黝的脊梁,村妇的衣衫也凌乱不堪,两人正忘情地纠缠,根本没注意到头顶上多了双喷火的眼睛。
胡大柱认出来,女的竟然还是王彩凤??
这王彩凤上次和胡有福就是在这山上偷吃,后来通奸的事又被她丈夫张老六发现,闹得很大。
怎么今天又偷吃?
胡大柱再看那男的,竟然是??
赵老憨??
这赵老憨是孤寡老人,但为人非常憨厚老实的。
怎么会?
胡大柱那是气上加气啊。
而张老六老实巴交,又是忙农活,又是去黑砖窑,上次妻子出轨,他也没说什么。
这让胡大柱一股无名火“噌”地直冲脑门!
这张老六为了养家,在暗无天日的井下拼死拼活,他媳妇王彩凤倒好,隔三差五的就干这种偷汉子的勾当!
“王彩凤!”胡大柱再也忍不住,猛地从沟沿上站直身子,一声怒喝如同炸雷,在山沟里回荡。
沟底那对野鸳鸯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僵住了。
王彩凤惊恐地抬起头,看到面色铁青、怒目圆睁的胡大柱,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忙脚乱地推开身上的汉子。
胡乱拉扯着自己散开的衣襟,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赵老憨抬头一看是胡大柱,顿时也是慌了神,想逃但脚跟灌了铅一样,挪不开。
“都给我站住!”胡大柱指着那汉子厉声喝道,常年劳作的体魄和此刻骇人的气势,硬是把赵老憨镇在了原地。
胡大柱几步从坡上滑下沟底,目光像两把刀子,死死钉在王彩凤和赵老憨身上。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王彩凤!你还要不要脸?!啊?!张老六没日没夜地干活,一把汗一把血地挣钱养着这个家!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你对得起他吗?!你对得起你家里那个娃吗?!”
他每问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王彩凤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委屈,是纯粹的恐惧和羞愧。
“村长……我……我一时糊涂……我……”她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糊涂?我看你清醒得很!”胡大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上次你家羊被抢,全村老少爷们为你出头,差点跟赵家坡打起来!你就是这么回报大家的?就是这么当胡家岙的人的?你把我们全村人的脸都丢尽了!”
“我,我!!对不起村长。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啊。”王彩凤哭着说道。
“你和胡有福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还怎么抬头做人啊?你老公怎么做人啊?别人都怎么称呼你老公吗?绿帽张。”胡大柱越说越来气。
胡大柱又看向赵老憨,更气了。
“赵老憨,你怎么回事?我完全看错你了。你知道王彩凤家庭情况的啊,这要往前几年,你们两个,都要被火烧死。”胡大柱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通奸可是有罪的。
哪怕后来没了这个罪名,但道德罪,还是架在每个人的思想上的。
“我,我。我糊涂。”赵老憨低着头,很对不起胡大柱的信任。
“胡村长,这事是我不好,是我主动的,我感觉自己生病了,就是病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啊。”王彩凤回答道。
“有病咱们看病,不能这样子啊,这样子,如果传到赵家坡那边去,人家赵家坡的人怎么看我们胡家坡的人?”
胡大柱也是远了着想。
对赵家坡刚用了舆论战,如果被赵家坡的人抓住胡家坡的这些伤风败俗的把柄,胡家坡还不成为他们的笑话?
“我以后不敢了。”王彩凤哀求道。
“你上次也说你不敢了,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啊?这是被我抓住的,还有没有被我抓住的呢?我也不想多管闲事,毕竟是你的私事,但是,我作为胡家坡的村长,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是不能上台面的。”胡大柱作为村长,这文化思想教育,也是职责之一。
王彩凤呜呜大哭了起来。
“哭!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胡大柱余怒未消,但看着王彩凤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终究还是把后面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声音冰冷地说道:
“王彩凤,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这事,我看在张老六和你家娃的面上,暂时不给你捅出去!但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把你那些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着张老六回来!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有半点不检点,或者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第一个把你赶出胡家岙!我说到做到!”
“我知道了,可是村长,我是真的病了。”王彩凤楚楚可怜的看着胡大柱。
胡大柱心也软,说道:“这样,明天你来我诊所,我看看你有啥病,真事的,该放羊的放羊,该忙活的忙活去。”
说完。
胡大柱自己又回了自己的放羊处,坐下来,继续喝水午休,但此刻,他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