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激烈反对的并非一向习惯和我对着干的霜星，也不是掌握财政大权的阿丽娜，而是整合运动最年轻的行动组组长梅菲斯特。
和整合运动中许多孤儿一样，他们也是塔露拉和阿丽娜在冻原上捡到的感染者。
其中梅菲斯特和塔露拉关系相当密切。
由于梅菲斯特源石技艺可以操纵感染者的行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他人心智，因此平日里塔露拉对他的行为极度约束。
就像是一把约束危险物品的锁。
上次阿米娅企图带走我，突围战中，梅菲斯特领着浮士德违反我的命令一路追击到城市边缘。事后被塔露拉一顿臭骂，甚至直到现在也不被允许参加训练。
“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再来和我谈。”
丢下如此严厉的话语，塔露拉这段时间一直没再理睬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此刻，塔露拉低声呵斥。
她眉宇间藏着忧虑，看向那孩子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塔露拉的为难，可她最后还是狠下心来：“你的禁闭暂未解除，没有资格在会议上发言。况且，就算你要发表不同见解，也要说明理由，再由经过大家讨论。”
“——塔露拉姐姐！你明知道！那可是龙门！你为什么老是这样！”
梅菲斯特言辞激烈，语带怨恨——可惜是对我，双眼瞪得像铜铃。
“别在这种场合叫我姐姐。”
事到如今，仍然没有人出面阻止这场闹剧，塔露拉的脸落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议论声彻底停止了，装满几百人的会议室只剩下灰尘坠落的声音。
“……最讨厌你了！”
直到过了一会，梅菲斯特握紧拳头，丢下宛如小孩子置气一般的话，像只炸毛的猫夺门而出，飞速消失在人群中。
自觉让开通道的普通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望向塔露拉，整合运动的首领。
“我们先散会。”
阿丽娜没有再等，她收起会议记录，表示自己一会还要上课。
于是所有人悻悻离去，最后只剩下塔露拉一个人坐在阴影中，低着头，久久不语。
36
其实我很清楚，这背后一定有故事。
再明显不过。
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就连我也隐瞒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脑海中不断回放黑暗中独自一人坐在会议桌中的塔露拉，我靠在书架后，小心翼翼将抽出的书本又放回。
放回又抽出。
如此重复。
“要不要再努力看看呢？”我心底嘀咕着。
反复斟酌的后果是，始终原地踏步。
所以藏在阴影里的狙击手来了。
如果有人能黏在天花板上，便能看到我身后的影子，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肩上披着黑色外套的斐迪亚。
深绿色的眼睛，红黑色的蛇瞳。
“梅菲斯特没有恶意。”
声音低沉喑哑，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手里有枪，借着不知从哪的光源反射出一抹寒意。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AcE一下子从侧面窜出，作势将我拦在身后——活脱像是激发了什么条件反射。
对方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半步。
但我并非是脆弱到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来人也只是整合运动狙击队的小队长浮士德，实在是想不通我们三人演这一出是闹哪样。
一时间，场面完全尬住了。
“AcE！”我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紧张过度。
“不好意思。”没等AcE道歉，只到我肩膀高的小孩子，浮士德先举起双手这么说。
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他没有恶意。
AcE愣了，然后深呼吸，让开路。
“就这？”我看着他。
“抱歉。”AcE终于反应过来，神色迷离。
“没关系。”浮士德看着我，又看看AcE，问：“我可以和大学生单独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