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冢,死寂如墓。林凡抱着慕容清冰冷的身体,跪在血泊之中,神魂如同被亿万钢针穿刺,悔恨与绝望将他吞噬。火灵儿形神俱灭,海心月化为光雨,如今清儿也……是他,是他亲手毁了一切!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之际,一道撕裂空间的粉色流光骤然降临!叶雅的身影显现,她一眼便看到林凡怀中气息已近乎断绝的慕容清,以及周围惨烈的景象,俏脸瞬间血色尽失!
“师尊!”叶雅尖叫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与恐惧,扑到近前。她神识一扫,心胆俱裂!慕容清心脉尽碎,神魂黯淡,只剩一丝微弱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她毫不犹豫,双手结印,周身爆发出远超自身极限的璀璨生机光华,竟直接燃烧本命精元,不顾一切地将自身苦修数百年的精纯本源,疯狂渡入慕容清体内!
“以我半生修为,燃命续魂!师尊,撑住!”叶雅嘴角鲜血狂涌,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憔悴,乌黑秀发寸寸变白,但她眼神决绝,不惜代价!浩瀚的生命精气如同献祭般涌入慕容清体内,强行护住其最后一丝心脉,温养其濒临消散的神魂。
良久,慕容清胸口那道恐怖的剑伤开始缓慢蠕动、愈合,微弱的呼吸重新出现,虽然依旧昏迷,但性命总算暂时吊住了。叶雅却踉跄后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容颜虽未大变,但眼神深处已带上沧桑,显然损耗了难以想象的寿元。
“咳咳……”她剧烈咳嗽,看向林凡的眼神,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化为焚天怒火!“林凡!是你?!是你伤了师尊?!火灵儿和心月呢?!”她神识横扫,却再也感应不到那两道熟悉的气息,瞬间明白了什么,一双美眸瞬间赤红!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林凡!
“是……是我……”林凡抬起头,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败,他嘶哑着,将方才惨剧断断续续述说。
“啊——!孽徒!我杀了你!”听完经过,叶雅彻底疯了!她如同护犊的母狮,周身灵力狂暴到扭曲空间,一掌蕴含着她无尽的悲痛与愤怒,狠狠拍在林凡胸口!这一掌,不仅是力量,更带着师徒连心的剧痛!
咔嚓!林凡胸骨瞬间塌陷,鲜血狂喷,但他不闪不避,甚至散去了所有护体灵光,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掌!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砸碎了一片残剑。
“这一掌,为灵儿师妹!”叶雅状若疯魔,追上又是一脚,踹碎林凡肩胛!她视火灵儿如亲妹!
“这一脚,为心月姑娘!”她对温婉的海心月亦有好感。
“这一拳,为师尊!”她泣血嘶吼,拳锋落下,砸断林凡肋骨!
……
她如同发泄这撕心裂肺的痛楚,拳脚如同雨点落下,蕴含着元婴修士的狂暴力量与滔天恨意,将林凡四肢百骸尽数打断,经脉寸寸碎裂!林凡如同死狗般瘫在血泊中,只剩一口气吊着,眼中却是一片解脱的死灰。若能死在暴怒的叶雅手中,或许能稍减他万死难赎之罪。
叶雅掐住林凡的脖子,将他提起,五指收紧,眼中杀机沸腾:“孽障!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留你不得!”她要为师尊,为师妹们清理门户!
“雅儿……不要……”就在这时,一个微弱至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慕容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景象,用尽力气哀求:“放过他……他是我夫君……是……是为师心甘情愿……是无心之失……”
“夫……夫君?!”叶雅如遭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清,又看向手中奄奄一息的林凡,声音颤抖,“师……师尊……您……您和他……?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清泪如雨下,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雅儿……为师……已委身于他……腹中……已怀了他的骨肉……求你看在为师……和这未出世孩儿的份上……饶他一命……”她挣扎着,想要爬过来。
骨肉?!师尊竟然怀了林凡的孩子?!
叶雅手臂剧颤,猛地松开林凡,冲到慕容清身边,神识仔细探查其小腹,果然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与林凡同源的生命气息!这冲击,远比林凡入魔更让她心神俱震!
“师尊!您……您糊涂啊!”叶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凡,泪流满面,“您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已彻底入魔!是魔神!实力越强,魔性越深,终将六亲不认,为祸苍生!现在他还有一丝理智,趁早杀了,以绝后患!孩子……孩子徒儿帮您抚养成人!定视如己出!”
“不!”慕容清死死抓住叶雅的手,眼神决绝,带着师尊最后的威严与哀求,“没有他,为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雅儿若杀他,便连为师和这孩儿一起杀了吧!我们一家……死在一起……”
“师尊!您!”叶雅看着慕容清那以死相逼的绝望眼神,又感受着她微隆小腹中那微弱的心跳,最终,所有的愤怒、杀意和身为徒弟的敬畏,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力与悲怆的叹息。她可以狠心杀了入魔的林凡,却如何能下手害了如同母亲般的师尊和她腹中无辜的孩儿?
“冤孽……真是冤孽啊!”叶雅颓然跪倒在慕容清身边,看着血泊中气息奄奄、却泪流满面的林凡,心乱如麻,痛不欲生。
此刻的林凡,虽无法动弹,但慕容清以命相护、以及那“骨肉”二字,如同惊雷,将他从彻底沉沦的边缘拉回了一丝清明。悔恨、痛苦、以及一丝对未出世孩儿和师尊的眷恋,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搅动。他努力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混着血水不断滑落。
叶雅沉默良久,终是狠不下心。她走到林凡身边,声音冰冷刺骨,却带着一丝颤抖:“林凡,看在师尊和未出世孩儿的份上,我今日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必须封你修为,将你囚禁,直至魔性清除!”
她运转残存修为,双手结出玄奥法印,一道璀璨的绿色光网罩向林凡丹田,欲要封印其寂灭金丹与魔源!这是她作为徒弟,唯一能做的,试图控制这失控局面的努力。
然而,就在光网触及林凡身体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
林凡体内,那沉寂的魔神之力仿佛受到挑衅,自主爆发!一股远超化神、凌驾此界法则的恐怖魔威冲天而起!叶雅布下的封印光网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她更是被反震之力轰得倒飞出去,鲜血狂喷,眼中充满骇然与绝望!
“不可能!我的‘青木封灵印’竟……竟封不住他?!”叶雅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她发现,林凡的魔源层次太高,已与此界法则交织,她的力量,根本无力封印!甚至,她感觉到,林凡的魔躯正在自主吸收剑冢中的死寂剑意与血气,飞速修复着伤势,气息竟在缓缓增强!
此刻的林凡,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灭世火山!而能暂时安抚他的,只有师尊慕容清和她腹中的孩子。
叶雅看着相拥的二人(慕容清已艰难爬至林凡身边),又看着自己无法封印的魔神,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恐惧和对师尊安危的极致担忧笼罩了她。放,是苍生大劫,亦可能危及师尊!杀,则师尊与侄儿(女)俱亡!她该怎么办?
万剑冢的风,带着血腥与死寂,吹拂着三个陷入绝境的人。未来,该何去何从?师徒之情,苍生之劫,又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