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夜风带着海水的微腥与都市的浮华,吹拂着天台上的血腥与死寂。霓虹灯的光芒在远处勾勒出钢铁丛林的轮廓,与此刻天台上的惨烈景象格格不入。
老刀半跪在地,那条硬抗寂灭死光的手臂无力垂落,暗紫色的血液顺着破碎的角质层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滩诡异的色泽。他覆盖着暗银与暗紫纹路的胸膛剧烈起伏,并非疲惫,而是力量过度透支后本能的震颤。那双星辰寂灭之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同受伤的凶兽,守护着身后昏迷的郭宇与李兆安。
他能感觉到,那一丝穿透空间而来的、属于阴蛇谷主的冰冷意志,虽然已被这个世界的规则迅速排斥、消磨,但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散,痕迹犹在。更麻烦的是,他们强行撕裂空间回归造成的能量扰动,以及他身上那与地球环境格格不入的星辰寂灭气息,恐怕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这里,并不安全。
他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那点瞳孔中的微型星辰缓缓旋转,试图汲取周围稀薄的天地能量进行恢复。但地球的灵气远比遗弃之地稀薄惰性,对他这种偏向极端毁灭与寂灭的力量而言,补充效率低得令人发指。更让他不适的是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微弱却持续的“生机”意蕴,与他本质中的“死寂”隐隐排斥。
就在这时,天台入口处传来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压抑着的抽气声。
林薇带着两名核心门徒冲了上来,当她看到天台上的景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郭宇如同一个血人般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李兆安同样昏迷,脸色苍白。而最让她心脏骤停的,是那个站立着(或者说半跪着)的……怪物!
那是老刀?!
她几乎不敢认!
那缩小了一圈却更加精悍、覆盖着冰冷诡异角质层的身躯,尤其是那双……那双仿佛蕴含着旋转的死亡星辰的眼睛!仅仅是与之对视,林薇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抽离!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认知极限的恐怖!
“郭…郭董!李博士!”林薇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目光惊恐地在老刀和地上的两人之间移动。
老刀那双星辰之瞳冷冷地扫过林薇和她身后如临大敌、几乎要拔枪的门徒,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用那只完好的利爪,指了指地上的郭宇和李兆安,沙哑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救治。”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金属摩擦与星辰回响,不容置疑。
林薇一个激灵,瞬间从巨大的恐惧中惊醒过来。现在不是探究老刀变化的时候!郭董和李博士的生命危在旦夕!
“快!担架!生命维持仪!通知医疗组最高戒备!”林薇不愧是经过大风浪的,立刻压下所有情绪,展现出高效的执行力。两名门徒也强忍着对老刀的恐惧,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郭宇和李兆安抬上自动展开的便携式担架,连接上生命体征监测仪。
医疗组很快赶到,将郭宇和李兆安迅速转移向楼下早已准备好的、拥有最先进医疗设备和阵法防护的密室。
自始至终,老刀都如同冰冷的影子般跟在后面,那双星辰之瞳监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那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工作人员都头皮发麻,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密室内,郭宇被安置在核心修复舱中,高浓度的生命精华混合着温和的灵能不断注入他残破的躯体。李兆安则躺在旁边的维生床上,接受着精密的检查和治疗。
老刀就站在密室门口,如同门神,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林薇。他需要确保绝对的安全,尤其是在他自己也状态不佳的情况下。
林薇隔着透明的能量屏障,看着修复舱内郭宇那惨白的脸和监测仪上依旧危险的数据,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她看了一眼如同雕塑般守在门口的老刀,那冰冷的身影和那双非人的眼睛,让她心底发寒,却又隐隐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经历了遗弃之地的生死磨难后,这把“淬毒之锋”与郭董之间,多了一种超越主仆的、难以言喻的羁绊。
……
数小时后,天际泛起鱼肚白。
密室的门无声滑开,老刀依旧站在那里,但那条重伤的手臂似乎被他自己以某种方式强行固定住了,不再滴血,只是动作依旧僵硬。他看了一眼修复舱内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丝的郭宇,对守在外面的林薇沙哑道:
“他(郭宇)暂时稳定。你(林薇),过来。”
林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
老刀那双星辰之瞳盯着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将一段混杂着图像与意念的信息,通过一种霸道的方式,强行传入林薇的脑海!
那是他们在遗弃之地的大致经历,阴蛇谷的威胁,龙门之战,以及最后强行撕裂空间回归时,被阴蛇谷主意志窥探的片段!
信息量庞大而混乱,充满了毁灭、死寂与无法理解的力量层次,冲击得林薇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阴蛇谷……主……可能……感知到此界……”老刀的声音冰冷而凝重,“排查……所有异常……加强……隐匿。”
林薇扶着墙壁,强忍着眩晕与恶心,用力点头:“我……我明白了!立刻去办!”
她毫不怀疑老刀话中的真实性。那种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怖景象,绝非虚构。阴蛇谷主的威胁,竟然已经触及到了地球!
她不敢怠慢,立刻转身离去,调动星辰集团所有的明暗力量,开始对整个香江,乃至全球范围内可能存在的空间异常、能量波动、以及任何与“蛇”类特征相关的超自然事件进行最高级别的筛查与监控。
老刀看着林薇离去的背影,重新将目光投向修复舱内的郭宇。
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郭宇需要恢复力量。
他需要适应这个“脆弱”的世界,并尽快恢复伤势。
而阴蛇谷的阴影,或许已经如同无声的潮水,开始侵蚀这片凡尘。
他缓缓闭上那双令人心悸的星辰之瞳,开始以一种更加内敛的方式,尝试与这个世界的稀薄能量建立联系,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从虚空深处投来的……窥探目光。
晨曦透过密室的观测窗,洒落在郭宇苍白的脸上,也照亮了老刀那覆盖着冰冷角质层、如同远古雕塑般的侧影。
凡尘的喧嚣之下,暗影已然蠕动。
而真正的风暴,还在遥远的维度之外,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