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掌心温度
孕期的时光仿佛被拉长，又仿佛在指尖加速流淌。织玥的腹部像一颗悄悄成熟的果实，日渐浑圆。身体的变化带来种种陌生的感受，腰肢酸软，双脚在午后会微微浮肿，偶尔还会有小家伙不安分的踢蹬，提醒着她体内那个蓬勃生长的生命。
傅瑾渊似乎将她当成了一件易碎的珍宝，看护得愈发周密。公寓恒温恒湿，地毯柔软得能陷进脚踝，所有家具的尖角都被细心地包上了柔软的防护垫。他甚至开始过问菜单上最微小的细节，亲自确认每一道菜肴都符合营养师的标准，且合她的口味。
这天夜里，织玥被小腿一阵剧烈的抽筋痛醒，忍不住低呼出声。几乎是同时，身边原本沉睡的男人立刻惊醒。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清醒，手臂已经环了过来。
“腿……抽筋了。”织玥疼得蜷缩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傅瑾渊没有说话，立刻坐起身，打开了床头柔和的睡眠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眉头微蹙，大手握住她抽筋的小腿，力道适中地开始揉按。他的动作起初有些生硬，显然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但很快便找到了节奏，温热干燥的掌心熨帖着冰凉紧绷的肌肤，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耐心。
疼痛在他持续的按摩下渐渐缓解。织玥靠在枕头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平日里冷峻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柔和。他微低着头，碎发垂落额前，神情里没有一丝不耐，只有全然的认真。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涌上织玥的心头。在兽世，雌性孕期再辛苦，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雄性最多提供食物，从不会如此细致地照料。这种被珍视、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像一股暖流，无声地浸润着她曾经布满警惕和疏离的心防。
“好点了吗？”他抬头问她，目光在灯光下显得深邃而专注。
织玥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嗯，好了。”
傅瑾渊却没有立刻松开手，指腹依旧在她小腿上轻轻按揉着，仿佛要确认痉挛彻底平息。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摩挲在细腻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明天让医生来看看，是否需要补充些微量元素。”他沉声安排，带着他一贯的说一不二。
织玥没有反对。她看着他，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傅瑾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织玥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迅速缩回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小声说：“你……你别总皱着眉。”
傅瑾渊愣住了。他看着身边女人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她那带着点笨拙的关心，心底某个坚硬角落，仿佛被羽毛极轻地搔了一下，泛起一丝奇异的痒。
他握住她试图缩回去的手，包裹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她的手很小，很软，指尖微凉，被他完全拢住。
“睡吧。”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新躺下，将她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让她背靠着自己温暖的胸膛，一只手依旧保护性地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背后是他沉稳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小腿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力度和温度。织玥闭上眼睛，第一次没有因为这种紧密的拥抱而感到束缚和不安，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如同漂泊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听着怀中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傅瑾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掌心下是她腹部偶尔传来的、充满生命力的胎动。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这种拥她入怀的感觉，比他签下任何一笔巨额合约，都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平静。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傅瑾渊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比之前装婚戒更大的丝绒盒子。
“试试。”他将盒子递给织玥。
织玥打开，里面是一套钻石首饰，项链、耳环、手链，设计极其简约，却因主石惊人的纯净度和璀璨火彩而显得奢华无比，与她那枚婚戒显然是同一系列。
“婚礼上戴。”傅瑾渊言简意赅地解释。
织玥拿起那条项链，沉甸甸的，冰凉的钻石在她指尖闪烁。她对这些亮晶晶的石头依旧没有太多概念，只觉得有些晃眼。她抬起头，看向傅瑾渊，忽然问：“这些东西……很贵吗？”
傅瑾渊被她问得怔了一下，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走到她身后，拿起项链，亲手为她戴上。冰凉的钻石贴在她温热的锁骨肌肤上，带来一阵微小的刺激。
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向镜子。
镜中的女人，黑发雪肤，眉眼间褪去了最初的懵懂和惊慌，多了几分被娇养出来的柔润与安宁。颈间璀璨的钻石项链与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交相辉映，将她整个人都衬托得光华夺目。而身后站着的男人，高大挺拔，面容冷峻，眼神却专注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占有和……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配你，刚好。”他看着镜中的她，低沉的声音带着绝对的笃定。
织玥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的男人。这一刻，她恍惚觉得，那枚圈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似乎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枷锁和沉重的负担。那闪烁的光芒，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属于“家”的温度。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切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落入凡间的星辰。
或许，被这样圈养着，被这样珍视着，直到任务完成，也并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她甚至开始隐隐觉得，手指上这枚戒指，和腹中这个孩子一样，都在以一种她无法抗拒的方式，将她与这个世界，与身边这个男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而这种联系，似乎……并不让她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