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俩手机还有话费没？借我打个电话……”
她开始转移话题。
就在这时，天气预报说的降温似乎开始了，夜风渐起，带着凉意。
三个穿着清凉的精神小妹被风吹得抱紧了胳膊，小腿忍不住直哆嗦，但看样子还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
陆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想主动招惹她们，只能假装没看见。
继续埋头用力擦着已经锃光瓦亮的灶台，希望她们赶紧吃完走人。
“嗡——轰轰轰！！！”
突然，一阵嘈杂刺耳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那声音巨大而持续，显然是经过非法改装的排气管发出的噪音。
令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学生和路无不皱起眉头，投去厌烦的目光。
然而，陆野摊前那三个原本还有点瑟缩的精神小妹，听到这噪音却像是听到了集结号，瞬间精神一振。
伸长脖子迅速寻找声音的来源。
“飞少！我们在这儿！！”
红头发女孩站起身，用力挥舞着手臂，高声叫道。
很快，五辆颜色花哨、造型夸张的摩托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驶来。
接着一个急刹，齐刷刷地停在了陆野的摊位前，轮胎几乎要蹭到他的餐车。
车上下来五个年轻男子，同样是风格鲜明。
身材普遍精瘦，穿着紧身衣裤，胳膊上露着粗糙的纹身。
耳朵上戴着闪亮的耳钉，头发染得五颜六色。
走起路来刻意晃动着肩膀，努力营造出一种社会气息的架势。
领头那个被称作“飞少”的长发男，甩了甩并不柔顺、甚至有些油腻的头发。
故作潇洒地走到红头发女孩旁边，看了眼桌上那盘已经被吃掉大半的炒饭，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今晚你们就吃这个？也太掉价了吧！”
他说完，还自以为帅气地又甩了下头，几片细小的头皮屑在灯光下飘飘悠悠地落下。
他随即转过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冲着正在擦灶台的陆野勾了勾手指。
这动作像是在召唤自家小弟。
陆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脚下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
飞少见陆野居然不买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不爽地问道：“喂！炒饭的，你这里除了这破炒饭，还有其它吃的没？”
陆野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没有。”
别说他现在确实没有，就算有，他也压根不想做这群人的生意。
这几个毛头小子，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麻烦”四个字。
他们眼神飘忽，举止轻浮，一看就是容易惹是生非的主。
抱着息事宁人、赶紧送走瘟神的原则，陆野即使听到这位飞少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骂咧咧，也选择性失聪。
只当是耳边风，继续着手里的清洁工作，盼着他们赶紧离开。
“艹，你们选的什么破地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飞少骂骂咧咧，大喇喇地拉过一张刚被陆野擦干净的凳子坐下，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他回头冲那四个跟班扬了扬下巴：“你们几个，去其它地方搞点吃的过来，饿死了。”
“飞哥……我们，我们没钱了。”
一个戴着耳钉的瘦高个面露难色，小声嘟囔。
“艹！一群废物！”
飞少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低声骂了一句。
但还是在自己那紧身裤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最终掏出几张皱皱巴巴、面额不大的钞票，嫌弃地扔了过去。
“省着点花！”
那几个同伴如蒙大赦，拿起钱就一窝蜂地跑去旁边摊贩搜罗吃的了。
飞少则留了下来，与红头发三个精神小妹凑在一起。
脑袋贴着脑袋，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密谋什么，眼神时不时瞟向正在忙碌收拾的陆野，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审视。
也不知道是因为陆野长得比他精神、比他周正，还是因为这炒饭摊生意火爆显得比他有钱。、
总之，这位飞少看陆野是横竖不顺眼，那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很快，他那几个朋友就提着东西回来了。
经费实在有限，只买了一盒拌洋芋，几串炸豆皮，外加人手一杯最便宜的蜜雪。
没花几个钱，但这帮精神小伙却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在享用大餐。
飞少一边啃着炸豆皮，一边唾沫横飞，在三个精神小妹面前大肆吹嘘着自己以往做过的大事。
陆野竖起耳朵听了下，无非就是跟谁谁谁打过架、在哪个网吧镇过场子、或者认识了哪个“道上的大哥”之类的陈年旧事。
在他口中，自己俨然成了这条街的地下霸主，古惑仔电影看多了的后遗症暴露无遗。
然而，这都什么年代了，法治社会，他那套打打杀杀的江湖故事，也就只能忽悠忽悠红头发这三个涉世未深、盲目崇拜大哥的精神小妹了。
她们听得两眼放光，不时发出“哇塞”、“飞哥好厉害”的惊叹，极大地满足了飞少的虚荣心。
那份合买的炒饭早就被她们分食干净，盘子舔得比洗过还亮。
这几个人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这么干坐着，占着位置，天南海北地胡吹，噪音扰民，烟头还随手乱扔。
陆野已经耐着性子等了他们半个多小时。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气温也越来越低，这帮连吃饭钱都凑不齐、明显无所事事的精神小伙们，还打算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再无限期地等下去了。
于是走上前，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提醒道：“几位，我这边要收摊了，你们看……是不是换个地方聊？”
结果，他这话刚一出口，就像捅了马蜂窝！
“你特么眼瞎啊？！”
飞少猛地扭过头，把手里喝了一半的蜜雪冰城往桌上重重一墩，溅出不少水渍。
他指着空空如也的餐盘，蛮横地吼道：“没看见我们还在吃饭吗？催什么催！扫老子兴！”
吃个蛋！
餐盘干净得连颗葱花都找不到了！
“你们不是早就吃完了么？”
陆野耐着性子，指了指光可鉴人的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