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双生的抉择
金属门破碎的巨响像重锤砸在光海的屏障上，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林峰怀里的休眠液烫得惊人，银白色液体顺着裂缝渗出，在手背上的红色纹路里游走，像条寻找出口的小蛇。他回头望了眼管道深处的 0722 号少年，对方已经将红色阀门完全拧开，绿色液体在管道里翻涌，泛起细密的气泡，仿佛有无数生命在其中苏醒。
“还有七分钟。” 陈雪的声音带着气音，从现实世界的祭坛方向传来。林峰透过光海的裂痕看去，她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能看见背后的旋流符阵，青铜戒指滚落在脚边，戒面反射的光恰好照在祭坛下的残骸上 —— 那里露出半截银白色的金属盒，盒盖上刻着 “血清配方” 四个字。
备用体的嘶吼从身后传来。他的身体正在加速崩溃，绿色液体顺着龟裂的皮肤流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着黑色的组织碎片，那是被念阳净化力摧毁的原虫部分。但他的触须仍在疯狂舞动，缠住林峰的脚踝，试图将他拖向虫群汹涌的培养舱区域。
“你逃不掉的。” 备用体的声音里带着濒死的疯狂，“同源排斥启动的瞬间，你和 0722 都会……”
话没说完，他的触须突然剧烈抽搐。念阳的银锁轮廓顺着触须蔓延，在备用体的胸口组成完整的旋流符，银白色光芒从符阵中心爆发，将绿色液体蒸发成刺鼻的白雾。备用体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身体化作无数绿色光点，其中一点飞向林峰的手背，与红色纹路融为一体。
“是 0721 的净化力彻底吞噬了他。” 林峰看着手背上稳定下来的纹路，突然明白备用体的结局早已注定 —— 他本就是原虫与人类基因的畸形共生体，念阳的力量正是瓦解这种共生的钥匙。
光海的屏障在此时彻底破碎。培养舱区域的虫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绿色的浪潮里夹杂着未被净化的躯体，它们的黑色银锁在空中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0715 号容器的身影带着其他容器组成人墙，用银锁的光芒阻挡虫群，却在浪潮的冲击下不断后退，身影逐渐透明。
“快走！别让我们的牺牲白费！”0715 号的声音穿透虫群的嘶鸣，他的银锁突然爆开，化作漫天光点，暂时逼退了最前排的虫群，“记住，轮回的终点由你选择！”
林峰不再犹豫，转身冲向光海与现实世界的交界处。那里的空间正在扭曲，光海的银白色与现实世界的灰黑色交织，形成一道不稳定的漩涡通道。他跃入漩涡的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手背上的红色纹路突然亮起，与 0722 号少年胸口的旋流符产生强烈共鸣。
“哥哥，等等我。”0722 号少年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却让林峰脊背发凉。他回头看见少年的身影正穿过虫群，培养舱里的躯体像朝拜般跪在两侧，黑色银锁的碎片在空中飞舞，组成一道通往通道的桥梁，“我们该合体了。”
漩涡通道剧烈震颤，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林峰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片段：有的时空里，他选择与 0722 号少年合体，变成半人半虫的怪物，城市在六芒星阵的光芒中化作培养皿；有的时空里，他毁掉了 0722 号胚胎，自己也因同源排斥力而崩溃，念阳的银锁落在空无一人的祭坛上；还有的时空里，陈雪用青铜戒指启动了自毁程序，与虫群同归于尽，只留下他和念阳的银锁在废墟中碰撞……
“抉择的瞬间，就是轮回的岔路口。” 曾祖母的声音突然在通道里响起，她的身影出现在某个时空片段中，正将青铜戒指戴在年幼的林峰手上，“双生血脉的意义，不是毁灭，也不是融合，而是……”
话音在通道的挤压下消散。林峰重重摔在祭坛的地面上，胸口的钥匙与祭坛的旋流符阵产生共鸣，银白色光芒将他笼罩。陈雪的身体漂浮在阵眼中央，透明的皮肤下，绿色血管已经蔓延到心脏的位置，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微弱的绿光。
“血清配方……” 陈雪的手指指向脚边的金属盒，“在里面…… 需要你的血和休眠液……”
林峰扑过去打开金属盒，里面的羊皮纸上用鲜血写着配方，字迹正是祖父的笔迹。配方的最后一步标注着：“需双生血脉之引，激活休眠液中的净化因子，与原虫基因片段产生中和反应。” 旁边画着两个重叠的银锁图案，一个是银白色，一个是银灰色。
“念阳……” 林峰摸向胸口的钥匙，念阳的银锁轮廓正在发光，“需要你的血。”
“我在这里。” 念阳的声音从钥匙里传来，银灰色的光芒突然暴涨，在祭坛上空组成他的虚影。小家伙的手按在陈雪的胸口，绿色血管的蔓延速度明显减慢，“哥哥，我能暂时压制，但……” 他的虚影开始闪烁，“净化力快耗尽了。”
祭坛外传来巨虫的嘶吼。老槐树化身的怪物已经将祭坛团团围住，触须像毒蛇般探向阵眼，六芒星纹路在地面上亮起，与城市上空的结界遥相呼应。林峰透过触须的缝隙看去，城市里的变异生物正在聚集，它们的瞳孔都是浑浊的绿色，胸口隐约能看到黑色的银锁轮廓。
“0722 号快到了。” 林峰将休眠液注入金属盒的凹槽，羊皮纸突然亮起，配方上的文字化作金色的液体，与休眠液融合在一起，“血清需要三分钟才能完成，而他……”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祭坛边缘的石板裂开，0722 号少年的身影从裂缝里钻出，他的双脚已经化作昆虫的肢足，胸口的旋流符印记与林峰的钥匙同步发光，绿色光芒顺着印记的纹路流淌，在地面组成与结界相同的六芒星阵。
“看来你选择救她。” 少年的目光扫过陈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可惜太晚了，城市里的原虫卵已经开始孵化，再过五分钟，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我们的牧场。”
他的手突然指向念阳的虚影，绿色光芒化作一道细线射去。念阳的虚影剧烈闪烁，银灰色光芒黯淡了大半，陈雪胸口的绿色血管立刻加速蔓延，爬上她的脖颈。林峰下意识地挡在前面，胸口的钥匙爆发出金光，将绿色细线弹开，细线落在祭坛的石板上，腐蚀出一个深洞，洞里涌出更多的绿色液体。
“同源排斥的力量。”0722 号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你的血果然能激活钥匙的全部力量。”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下浮现出银白色的骨骼纹路，与念阳后背的 “0721” 编号产生共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三个长得一样？”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缩。配方上的金色液体已经与休眠液完全融合，变成一种淡紫色的液体，正顺着金属盒的管道流向陈雪的胸口。但液体的流速突然减慢，在管道里形成漩涡，仿佛被什么力量阻碍。
“因为我们共享同一个基因蓝本。”0722 号少年的肢足踏在祭坛上，六芒星阵的光芒突然增强，“祖父用自己的基因培育了我们，0721 是净化因子的载体，0722 是原虫的完美容器，备用体是…… 失败的试验品。”
念阳的虚影突然喊道：“哥哥！看配方的背面！”
林峰立刻翻转羊皮纸，背面用红色晶体写着一行小字：“同源排斥的反噬会波及所有共享基因者，包括…… 祖父的意识体。”
“祖父的意识体？” 林峰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实验室里那些排列的培养舱，编号从 0722 到 0799，难道不仅仅是备用躯体，还是……
“是祖父的意识备份。”0722 号少年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肢足指向城市中心的钟楼，“他就在那里，等我激活最后一个培养舱，就能完成意识转移，成为真正的‘神’。”
祭坛外的巨虫突然发出震天嘶吼。它的触须刺破结界，绿色的黏液喷洒在城市的街道上，接触到黏液的变异生物开始疯狂生长，体型膨胀到原来的数倍。陈雪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胸口的绿色血管已经包裹住心脏，淡紫色的血清在管道里彻底停滞，仿佛被冻结。
“还有两分钟。” 念阳的虚影越来越淡，银灰色光芒几乎熄灭，“哥哥，抉择吧。”
林峰看着陈雪逐渐失去生气的脸，又望向城市里挣扎的人们，最后将目光落在 0722 号少年身上。对方正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胸口的旋流符印记与自己的钥匙产生强烈的共鸣，手背上的红色纹路发烫，仿佛在催促他做出决定。
如果毁掉 0722 号少年，同源排斥的力量会同时摧毁自己和念阳，甚至可能波及祖父的意识体，彻底终结这场轮回，但陈雪和城市里的人们会因为错过血清而死亡。
如果完成血清救回陈雪和众人，0722 号少年会激活祖父的意识体，城市虽然暂时安全，却会成为新的轮回起点，等待下一个双生容器的出现。
“我选择……” 林峰握紧胸口的钥匙，银白色光芒突然暴涨，念阳的虚影在光芒中重新凝聚，银灰色与银白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完整的旋流符，“第三条路。”
0722 号少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错愕。林峰突然将钥匙插进祭坛的阵眼，同时将念阳的虚影按在陈雪的胸口。银白与银灰的光芒顺着阵眼涌入地下，与城市的六芒星结界产生连接，淡紫色的血清突然突破阻碍，顺着管道注入陈雪的心脏。
“你在做什么？”0722 号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惊恐，他胸口的旋流符印记开始剧烈跳动，绿色光芒忽明忽暗，“这是…… 双生共鸣的净化模式！”
陈雪的身体突然爆发出金光，绿色血管在金光中迅速消退，透明的皮肤逐渐恢复血色。祭坛外的巨虫发出痛苦的嘶吼，触须上的六芒星纹路开始褪色，城市里的变异生物停止生长，体型逐渐缩小。
林峰的手背上，红色纹路突然脱离他的皮肤，化作一道红线飞向 0722 号少年，缠绕在他胸口的旋流符印记上。少年发出痛苦的哀嚎，绿色光芒被红线压制，逐渐收缩。
“这是用我们的血脉，暂时封印你的原虫力量。” 林峰的声音带着疲惫，“同时用双生共鸣净化城市的变异，给陈雪争取时间研究彻底的解药。”
0722 号少年的肢足开始退化，逐渐恢复人形，但胸口的红线越收越紧，脸上露出痛苦与愤怒交织的表情：“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祖父的意识体已经激活，他在……”
话没说完，城市中心的钟楼突然爆发出黑色的光芒。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钟楼顶端升起，轮廓与祖父的身影一模一样，黑影的胸口嵌着一块红色晶体，与备用体胸口的晶体完全相同。
“看来游戏还没结束。” 祖父的声音响彻城市的上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我的好孩子，欢迎来到轮回的新舞台。”
林峰抬头望向黑影，手背上的红色纹路突然消失，0722 号少年胸口的红线也随之断裂，绿色光芒重新亮起，只是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少年喘着粗气，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林峰：“你封印了我的力量，却释放了他，你会后悔的。”
陈雪缓缓睁开眼睛，她的手里握着青铜戒指，戒面反射的光恰好照在祭坛下的残骸上，那里露出一个黑色的按钮，按钮上刻着 “意识体剥离程序”。
而在城市的街道上，那些恢复正常的人们中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个与祖父书房里相同的控制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