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瞳孔里的人影逐渐清晰时,林峰感到银锁印记像被烧红的烙铁。他下意识地将婴儿护在怀里,根须网络突然剧烈震颤,那些原本安静的银灰色根须重新蠕动起来,在地面织成个巨大的六芒星,将钟楼顶端的所有人都圈在其中。
“它想借婴儿的身体重生。” 陈雪迅速将完整的 “守” 字木牌举过头顶,金色的光芒在六芒星阵上流淌,形成道透明的结界。她盯着婴儿瞳孔里的残影,突然想起太爷爷日记里的插画:主家意识集合体最初的形态,就是团寄生在婴儿体内的银灰色雾气。
赵磊挣扎着从机械室爬出来,手里攥着半块被腐蚀的齿轮。他将齿轮碎片扔向结界边缘,接触到根须的瞬间,碎片突然迸发出蓝光 —— 那是镇魂木汁液与金属反应的痕迹。“齿轮里的汁液还没失效!” 他指着钟楼顶端的消防箱,“里面有灭火用的干粉,能暂时压制雾气!”
林峰的注意力全在婴儿身上。小家伙的银灰色瞳孔正慢慢收缩,主家意识的残影已经能看清轮廓,是个穿守阁人主家服饰的老者,面容与观云阁壁画上的初代首领惊人地相似。当残影的手即将穿出瞳孔时,婴儿突然抓住林峰的手指,掌心的旋流符印记与他的银锁印记紧紧贴合,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双生共鸣还在!” 林峰突然明白林墨阳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你把自己的意识注入他体内了?” 婴儿没有回答,但瞳孔里的残影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影在金光中剧烈扭曲,像是被两股力量同时撕扯。
六芒星阵的根须突然收紧,结界的光芒开始减弱。陈雪的 “守” 字木牌出现道裂痕,她的嘴角渗出鲜血,显然维持结界已经到了极限。“必须完成净化仪式!” 她看向林峰怀里的婴儿,“日记里说,最后一步需要‘守’字木牌、双生意识和镇魂木核心共鸣!”
赵磊抱着干粉灭火器冲过来,对着婴儿瞳孔里的残影按下开关。白色的粉末在金光中炸开,残影的身影被暂时冻结,婴儿的瞳孔恢复了片刻的清澈,露出双与林峰极为相似的黑色眼眸。就在这短暂的间隙,林峰看清了襁褓里的木牌 —— 背面刻着个极小的 “阳” 字,是林墨阳的名字。
“墨阳……” 林峰的声音哽咽,他将两块 “守” 字木牌拼在一起,完整的牌面突然浮起行小字:“以木为媒,以血为引,双生归位,净化乾坤”。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木牌上,同时示意陈雪和赵磊:“把木牌插进阵眼!”
阵眼就在六芒星的中心,那里的根须最密集,形成个拳头大的漩涡。陈雪忍着剧痛将木牌插进漩涡的瞬间,整个钟楼突然下陷半尺,地基深处传来镇魂木核心的嗡鸣,与木牌的震动频率逐渐同步。婴儿胸口的旋流符印记突然飞出,贴在木牌上,与 “守” 字组成个完整的图腾。
主家意识的残影趁机突破干粉的封锁,从婴儿瞳孔里喷涌而出,化作团银灰色的雾气,在六芒星阵中快速游走。它掠过赵磊身边时,突然伸出雾状的手,将他拽向根须漩涡:“用第七代容器的朋友献祭,也算弥补遗憾!”
“小心!” 林峰将婴儿递给陈雪,转身扑向赵磊。他抓住赵磊的瞬间,银锁印记自动弹出道金光,将雾气的手斩断。断裂的雾块落在地上,化作无数只噬骨虫,但这次虫群没有攻击他们,反而掉转方向,朝着雾气的本体爬去 —— 显然林墨阳的意识在影响它们。
“它怕噬骨虫!” 陈雪突然喊道,她指着婴儿胸口的旋流符,“墨阳的意识能操控虫群!” 她将婴儿举到漩涡上方,小家伙的小手在空中虚抓,地上的噬骨虫突然腾空而起,组成条黑色的鞭子,狠狠抽向银灰色的雾气。
雾气发出刺耳的尖叫,被迫现出身形。老者的虚影在虫群的攻击下不断缩小,他看向木牌上的图腾,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三百年的布局…… 不可能输给两个毛头小子!” 他突然化作道银光,冲向钟楼顶端的核心碎片暗格,“我要引爆核心,让所有人陪葬!”
“拦住他!” 林峰的心脏骤然紧缩。他记得父亲说过,镇魂木核心的能量足以毁掉半个城市。就在银光即将钻进暗格的刹那,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他掌心的旋流符印记射出道金线,缠住银光的末端,将老者的虚影硬生生拽了回来。
金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木牌上的图腾。当老者的虚影被拽到图腾面前时,“守” 字木牌突然张开道裂缝,涌出林墨阳的意识体 —— 是个与林峰一模一样的少年身影,只是周身散发着银灰色的光芒。“该结束了。” 林墨阳的意识体抓住老者的虚影,将他往图腾里推,“你霸占别人的意识太久了。”
图腾的光芒越来越盛,将两个意识体同时吞噬。六芒星阵的根须开始发光,从银灰色逐渐变成金色,与镇魂木核心的嗡鸣形成完美的共鸣。林峰感到地面在微微震动,观云阁的时空褶皱正在平复,那些不断切换的景象开始稳定下来,最终定格在七月初七的清晨。
赵磊瘫坐在地上,看着虫群逐渐消散,化作金色的粉末融入根须。陈雪的 “守” 字木牌彻底裂开,但她的脸上却带着释然的微笑:“陈家的使命完成了。” 她看向林峰怀里的婴儿,小家伙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正好奇地抓着林峰的银锁印记。
林墨阳的意识体最后看了眼婴儿,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他是我们的延续。” 他的目光扫过林峰、陈雪和赵磊,“守阁人的轮回该结束了,但镇魂木需要新的守护者。” 意识体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婴儿的旋流符印记,从此再无痕迹。
根须网络开始收缩,顺着钟楼的地基退回地下。六芒星阵的光芒渐渐褪去,只留下中央的 “守” 字木牌插在地里,牌面的图腾闪烁着柔和的金光。陈雪将裂开的木牌碎片捡起来,拼在一起时发现,裂缝组成的形状正好是个 “守” 字。
赵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张照片:观云阁的废墟上长出株嫩绿的幼苗,幼苗的叶片上有个旋流符印记。发信时间显示为十年后,发信人的名字栏里,是串乱码,但仔细辨认能看出是 “林墨阳” 三个字的拼音首字母。
林峰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的襁褓里除了半块木牌,还藏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林墨阳的字迹:“他叫林念阳,‘念’是思念的念。另外,父亲的分身没被完全净化,我在他的衣领里藏了追踪器,坐标在废弃工厂。”
就在这时,钟楼的大门被推开,晨光顺着门缝照进来,在地面投下道长长的影子。父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胸口已经平坦,银灰色的根须消失无踪,但他的眼神有些呆滞,看到林峰时,只是木然地笑了笑:“结束了?”
林峰的银锁印记突然发烫。他注意到父亲的后颈有块新的胎记,形状与主家意识老者的虚影轮廓完全相同。当父亲伸出手想抱婴儿时,林念阳突然睁开眼睛,小手紧紧抓住林峰的衣领,瞳孔里映出父亲后颈的胎记正在蠕动,像条刚苏醒的小蛇。
晨光中的尘埃在两人之间飞舞,父亲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开始渗出银灰色的液体。远处传来警笛声,王警官的声音隐约可闻,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关于守阁人、镇魂木和双生体的纠缠,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