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公安局大楼前的广场上,梧桐叶被初秋的风卷着打了个旋,落在崭新的红毯边缘。红毯从大门一直铺到广场中央的表彰台,两侧立着八根银色金属柱,柱身上缠绕着红绸,在阳光下像燃烧的火焰。陈宇站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警服领口的纽扣——那枚银色的警徽被擦拭得发亮,映出他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却更添了几分坚毅。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李薇抱着一摞案件总结报告走了过来。“宇哥,最后一遍核对完了,所有证据链、证人证言和审讯记录都没问题,连三年前那起悬案的补充材料都附在后面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颤。陈宇回头,看见团队里的其他人都站在不远处:老刑警张建军正低头给年轻警员王磊整理肩章,技术科的赵鹏捧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案件时间轴的界面,连痕检组的小林都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警服,袖口别着的钢笔是上次出差时陈宇送他的。
“都准备好了?”陈宇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带着穿透力。众人齐齐点头,张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们这三个月没白熬,该说的、该做的,都对得起这身衣服。”
上午九点整,市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局长周明海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省厅的几位领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却在看到陈宇团队时,眼神柔和了几分。会议室的长桌两端分别坐着上级领导和案件核心成员,中间的投影幕布上,“滨海市‘6·15’特大电信诈骗暨关联悬案总结汇报会”的标题格外醒目。
陈宇起身,走到幕布前。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第一张幻灯片——一张滨海市地图,上面用红色标记着二十三个诈骗窝点的位置,蓝色线条则勾勒出犯罪嫌疑人的资金流向,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各位领导,2023年6月15日,我们接到市民刘女士报案,称其被冒充‘公检法’人员的诈骗分子骗取存款87万元,其中包括她为儿子准备的大学学费和父母的养老钱。”陈宇的声音平稳,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经过初步排查,我们发现这并非个案,同期全市类似报案达32起,涉案金额累计超过500万元。”
他切换幻灯片,屏幕上出现了一组数据:受害者年龄集中在45岁以上,其中60岁以上老人占比达43%,多数人因对“公检法”流程不熟悉,被嫌疑人的恐吓话术击溃心理防线。“更关键的是,在梳理案件时,我们发现部分诈骗账号的资金最终流向,与2020年‘9·02’悬案中的可疑账户高度重合。”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9·02”悬案是滨海市公安系统的一块心病——三年前,一伙诈骗分子以“养老投资”为幌子,骗取了上百名老人的养老钱,涉案金额近千万,主犯“老鬼”却如同人间蒸发,案件一直未能告破。
“为了摸清两个案件的关联,我们成立了专项组,分三个小组开展工作。”陈宇指向屏幕上的分工表,“侦查一组由张建军带队,负责走访受害者,固定证人证言;技术组由赵鹏牵头,追踪资金流向和嫌疑人的网络痕迹;我和李薇负责整合信息,梳理犯罪团伙的组织结构。”
他顿了顿,想起那些熬到凌晨的夜晚。技术组的赵鹏为了破解嫌疑人的加密聊天软件,连续三天没离开过机房,眼睛里布满血丝,却在找到关键线索时,兴奋地抱着电脑冲到他办公室;张建军带着王磊走访郊区的受害者,遇到暴雨天,两人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在乡间小路上走了两个小时,只为核实一个证人的证词;还有一次,他们追踪主犯“老鬼”的行踪,在高速服务区蹲守了整整两天,最终在对方换乘车辆时将其抓获,当时“老鬼”试图反抗,王磊为了控制他,手臂被车窗玻璃划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却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就继续参与审讯。
“经过两个月的侦查,我们最终锁定了以‘老鬼’为首的犯罪团伙,该团伙共有成员47人,分为话术组、技术组、洗钱组三个分支。”陈宇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上面是47名嫌疑人的照片和基本信息,“话术组负责冒充‘公检法’人员或‘投资顾问’,通过电话、短信等方式骗取受害者信任;技术组负责搭建虚假网站、加密聊天工具,掩盖犯罪痕迹;洗钱组则通过多个层级的转账、购买虚拟货币等方式,将赃款转移到境外。”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审讯录像,画面里的“老鬼”低着头,声音沙哑:“我们以为把资金转到国外就安全了,没想到你们连我在东南亚的账户都能查到……”陈宇解释道:“为了追回赃款,我们联合国际刑警组织,与东南亚多个国家的警方协作,最终冻结了嫌疑人在境外的12个银行账户,追回赃款共计830万元,目前已全部返还给受害者。”
汇报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当陈宇说出“案件已全部侦破,47名嫌疑人全部归案,涉案赃款全额追回”时,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省厅领导李建国站起身,走到陈宇面前,用力握住他的手:“陈宇同志,你们团队不仅破了案,还为全国打击电信诈骗提供了宝贵经验,辛苦了!”周明海局长也笑着说:“我早就说过,咱们市局有陈宇这样的骨干,就没有破不了的案!”
当天下午,滨海市人民政府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表彰大会。广场四周挤满了市民,有的举着“向人民卫士致敬”的牌子,有的手里拿着鲜花,还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这次案件中的受害者,特意从家里赶来,想要当面感谢办案民警。
表彰台上方悬挂着“滨海市‘6·15’案件侦破表彰大会”的横幅,台下整齐排列着公安、武警队伍,蓝色的警服和绿色的军装在阳光下形成鲜明的对比。当主持人念到“授予陈宇同志‘个人一等功’荣誉称号,授予‘6·15’专项组‘集体一等功’荣誉称号”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宇走上台,从李建国领导手中接过奖章和证书。奖章是金色的,上面刻着“一等功”三个字,沉甸甸的,压在他的掌心,也压在他的心上——这不仅是荣誉,更是责任。他看向台下,看见团队里的人都在朝他笑,看见那些曾经被诈骗的老人眼里含着泪,朝他竖起大拇指,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被妈妈抱在怀里,手里举着一张画,画上是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旁边写着“警察叔叔真棒”。
“我代表‘6·15’专项组,感谢上级领导的信任,感谢市民们的支持。”陈宇拿起话筒,声音有些哽咽,“这个荣誉不属于我一个人,属于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属于每一个为案件付出的民警。我们会继续坚守岗位,守护好滨海市的平安,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他的话刚说完,台下就响起了更热烈的掌声。几位老人走上台,将手中的鲜花递给陈宇和他的团队成员。其中一位老奶奶紧紧握着陈宇的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小伙子,谢谢你啊!我的养老钱被骗子骗走的时候,我以为这辈子都要不回来了,是你们帮我追了回来,还我一个安稳的晚年……”陈宇连忙扶住老奶奶,轻声说:“奶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放心,以后我们会加强防范宣传,不让骗子再有机可乘。”
表彰大会结束后,陈宇和团队成员走下台,被市民们围了起来。有人拿出手机想要合影,有人问起案件侦破的细节,还有人给他们递水、送水果。张建军笑着对陈宇说:“你看,咱们这三个月的苦,值了!”陈宇点点头,看向远处的滨海湾——海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高楼鳞次栉比,这座城市的平安,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回到市局,陈宇把奖章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旁边是他从警以来获得的其他荣誉证书。他打开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是赵鹏发来的:“宇哥,技术科已经整理好这次案件的技术资料,准备做成培训课件,给全市的民警做分享。”陈宇回复:“好,明天咱们开个会,把后续的工作安排一下。”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深夜里办公室的灯光、审讯室里的僵持、抓获嫌疑人时的紧张、追回赃款时的喜悦……这些画面,都成了他从警生涯中最珍贵的记忆。他知道,案件虽然破了,但打击犯罪的路还很长,未来还会有新的挑战等着他们,但只要团队还在,只要他们还穿着这身警服,就会一直坚守下去,守护好这座城市的每一个黎明和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