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城市仍在沉睡,应急指挥中心的LEd屏却亮如白昼。陈宇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热力图,指关节因攥紧笔杆泛出青白——三天前截获的加密通讯里,审判日三个字像淬毒的针,扎在每个参战人员的神经上。
组长,卫星图像比对完毕。技术科小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废弃罐头厂的三号仓库有异常热源,符合四人活动特征。
陈宇起身时,战术背心里的弹匣硌得肋骨生疼。他走到挂满照片的板前,指尖划过最右侧那张模糊的侧影——阿卜杜勒,代号,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的常客,擅长用自制炸弹制造连环恐慌。三天前在城郊高速收费站的监控里,这个男人戴着棒球帽的身影一闪而过,帽檐下露出的刀疤在红外线下泛着冷光。
各单位注意。耳麦里传来行动指挥官的指令,电流声滋滋作响,突击组五分钟后抵达预定位置,狙击组确认制高点,技术组准备信号屏蔽。
陈宇对着战术镜理了理衣领,镜中映出队员们紧绷的脸。老周正往霰弹枪里压入非致命性橡胶子弹,这位有二十年经验的老刑警今早特意换了双新作战靴,我闺女说这鞋抓地力强,保准让我踹门的时候不打滑。他咧嘴笑时,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沟壑。
装甲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被夜色吸收。陈宇攥着破门器的手心沁出冷汗,罐头厂围墙外的野狗突然狂吠起来,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那是佯攻组在东侧厂房制造的动静。
三组跟我来。他压低声音,战术靴踩在生锈的铁皮屋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月光透过屋顶破洞洒下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番茄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机油气息。
仓库铁门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陈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贴在冰冷的铁皮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不止四个人,至少六个呼吸声,还有低沉的阿拉伯语对话。他打手势调整战术:老周带两人守东侧窗户,自己和新兵小王正面突破。
爆破装置的倒计时在腕显跳动,3,2,1——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铁门像纸片般向内凹陷。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陈宇率先冲进去时,看见三个男人正往背包里塞什么东西,透明晶体在光柱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警察!不许动!
最靠近门口的男人猛地转身,手里的 detonator(引爆器)闪着红光。陈宇下意识扑过去撞开他的胳膊,金属装置砸在水泥地上发出脆响。扭打中他看清对方脖颈上的蝎子纹身,正是阿卜杜勒——那张脸比通缉令上更狰狞,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像是被生生撕裂过。
老周从窗户翻进来,霰弹枪托砸在另一个恐怖分子的后脑勺上。那人怀里的铝热剂炸弹滚落在地,小王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按住引线,作战服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混乱中不知谁碰倒了货架,罐头滚落的声响里混着枪声。陈宇感觉手臂一热,低头看见鲜血正顺着战术手套往下滴。他没时间管伤口,死死按住阿卜杜勒的肩膀,直到冰冷的手铐锁住对方的手腕。
你们阻止不了的。阿卜杜勒突然笑起来,浑浊的眼睛在手电光下闪着疯狂的光,炸弹已经上路了,在儿童医院的储物柜里。
陈宇的心猛地沉下去。耳麦里传来指挥中心的呼喊:各单位注意,发现疑似自杀式袭击者,正在向市立儿童医院移动!
他踉跄着站起来,手臂的伤口传来灼痛感。老周正用急救包给他加压包扎,我带两个人去追。老刑警的声音异常沉稳,这里交给你。
看着老周带人消失在夜色里,陈宇深吸一口气。他踢开地上的背包,透明晶体滚落出来——不是预想中的炸药,而是高纯度的冰毒。审讯本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蝎子组织近期在暗中走私毒品,筹集恐怖活动资金。
搜仔细点。他对小王说,目光扫过仓库角落的铁桶。掀开锈蚀的桶盖时,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扑面而来,桶底沉着十几个改装的易拉罐,引线连接着复杂的定时装置。
技术组很快赶到,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剪开引线。组长,年轻的技术员脸色发白,这些炸弹的引爆方式很特别,不仅能定时,还能通过特定的手机信号触发。
陈宇的目光落在阿卜杜勒被按在地上的背影上。他突然想起刚才的对话,儿童医院四个字像警钟在脑海里轰鸣。他抓起对讲机:让老周注意,可能是声东击西!
话音未落,耳麦里传来剧烈的电流声,接着是老周的呼喊:我们在医院停车场发现可疑车辆!
陈宇冲出仓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装甲车在黎明的薄雾中疾驰,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起儿子昨天画的画——稚嫩的笔触下,儿童医院的屋顶上画着五颜六色的气球。
报告指挥中心,请求立刻疏散儿童医院所有人员!他对着对讲机喊道,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颤抖。
当他们赶到医院时,警戒线已经拉起。老周正蹲在一辆白色面包车旁,车门上的油漆剥落处露出几个模糊的阿拉伯字母。拆弹专家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正一点点剥离车底的伪装。
还有多久?陈宇问。
最少四十分钟。专家的声音透过防护面罩传来,带着沉闷的回响,这是个复合型炸弹,稍微有点差错就会引爆。
陈宇看着医院大楼,窗户里陆续亮起灯光。他突然想起什么,小王,查一下最近一周所有探视记录,特别是有阿拉伯名字的访客。
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小王紧张的脸,找到了!三天前有个叫哈桑的男人,登记信息是探望重症监护室的孩子,但护士说他根本没进病房。
陈宇的心猛地一跳。他冲向重症监护室,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护士长正在安抚哭闹的孩子,看见穿警服的人进来,连忙迎上来: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三天前是不是有个刀疤脸的男人来过?
护士长愣了一下,你说的是哈桑吧?他那天在储物柜前徘徊了很久,我还提醒他不要挡路呢。
陈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墙角的储物柜像沉默的怪兽。他示意所有人退后,慢慢走向标着307的柜子。当他用工具撬开柜门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里面没有炸弹,只有一个普通的保温桶。
打开保温桶的瞬间,一股馊味扑面而来。陈宇愣住了,里面是发霉的米饭和几块干硬的饼。
这是怎么回事?小王不解地问。
陈宇突然想起阿卜杜勒的笑,那不是疯狂,是嘲讽。他抓起对讲机:老周,立刻排查全市所有幼儿园!
当他们赶到阳光幼儿园时,晨练的孩子们正在操场上追逐打闹。陈宇的目光扫过围栏外的垃圾桶,一个黑色背包正半露在外面。他示意老师带孩子们进教室,自己慢慢走过去。
背包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的电路板。陈宇屏住呼吸拉开拉链,计时器上的数字正在飞速跳动:00:03:17。
拆弹专家赶到时,陈宇已经用绝缘钳剪断了两根线。别碰红色的!专家大喊着扑过来,那是引爆线!
最后一秒,蓝色的零线被剪断。计时器的数字定格在00:00:00,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上面,像一场无声的礼赞。
审讯室里,阿卜杜勒终于低下了头。你们赢了。他的声音沙哑,但还有更多人会站起来。
陈宇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手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想起老周说的话:我们抓不完所有坏人,但能让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指挥中心的屏幕上,审判日的威胁被红色的已解除覆盖。陈宇拿起笔,在结案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那是阳光幼儿园的孩子们在唱国歌。陈宇站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国旗在晨风中缓缓升起,金色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