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刘虎盯着自己映在金属桌面上的倒影,喉结上下滚动了三次才终于开口。陈宇察觉到对方松动的迹象,不着痕迹地往前倾了倾身子,钢笔悬在记录本上方,笔尖在纸面投下细小的阴影。
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刘虎突然抓住水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杯壁凝出的水珠顺着他手背蜿蜒而下,三年前在地下赌场欠了高利贷,是天龙哥替我还的债。他声音发颤,说到天龙哥时,瞳孔里闪过一丝敬畏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陈宇在心里快速盘算时间线——刘虎首次作案的时间恰好与他还清赌债的日期吻合。王天龙,原名王志远,四十五岁,王氏集团董事长?他翻开档案夹,将一张西装革履的照片推到刘虎面前。照片里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地举杯,与此刻刘虎描述的黑道头目形象判若两人。
对,就是他!刘虎猛地拍桌,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表面上开酒店、搞房地产,背地里控制着全市三分之二的地下赌场!那些抢劫案都是他安排的,说是什么...‘资金周转’!他扯了扯衣领,脖颈处狰狞的刀疤随着动作起伏,每次行动前,他手下的狗头军师老周会给我详细计划,连逃跑路线都标得清清楚楚。
陈宇注意到刘虎刻意避开策划者的字眼,显然还在替幕后黑手保留底线。他调出监控截图:上个月十五号,你在金茂大厦地下车库袭击女会计时,为什么改变原定路线?画面里,刘虎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却因慌张在电梯间遗落了一枚打火机。
这个问题让刘虎浑身一僵,冷汗顺着发际线滑进衣领。沉默许久,他突然苦笑起来:因为那天在巷子里撞见天龙哥的车。他摇下车窗,就那么轻飘飘说了句‘别弄脏我的地盘’。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刘虎的声音不自觉发抖,你知道吗?他连眼神都没变,我却吓得腿软,差点尿裤子...
随着供述深入,一幅庞大的犯罪网络在陈宇眼前展开。王天龙以慈善晚宴、商业合作等光鲜活动为掩护,通过空壳公司洗钱;他豢养的打手伪装成保安、司机,渗透进各个行业;甚至连警局的某次扫黄行动,都因提前泄露消息而扑空。
还有那个老周,真名叫周德海,戴黑框眼镜,左手小指少半截。刘虎突然压低声音,他最阴毒,上个月有个小弟想举报,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沉在护城河里...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技术科同事递来一份紧急文件。
陈宇翻开后,瞳孔骤然收缩——最新监控显示,就在三小时前,王天龙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城郊机场。而刘虎看到文件上的照片时,整个人瘫在椅背上,喃喃自语:完了...他肯定知道我被抓了,老周说过,知道太多的人活不过三天...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雷阵雨,闪电照亮了刘虎惊恐的面容。陈宇迅速整理好笔录,拍了拍对方肩膀:别担心,从现在起,你的安全由我们负责。他推门而出,走廊里早已集结好行动小组。暴雨冲刷着警局的玻璃幕墙,而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这座城市掀起。